大厅之中,随着害怕被殃及池鱼的看客纷纷退避,七八桌明显有备而来的人站起来,气氛剑拔弩张。
花台之上,表演今晚压轴大戏的霍凌芳已倒持长剑登台,霍凌芳忐忑不安,进退两难,这云香阁今夜聚会计划之中的剑舞,舞也不是,不舞也不行。
锦衣公子哥扭头看向霍凌芳,笑道:“霍姑娘照旧便是,早就听闻当代丰州花魁剑舞天下无双,可莫要因为我等俗人,坏了佳人心情。”
霍凌芳一袭红色长裙,眉如远山,明眸皓齿,她为难地看向司徒炜这边。
司徒炜扯了扯嘴角,道:“舞。”
花台边上乐师几人硬着头皮,将丝竹管弦之声奏响。
一曲《临江仙》,空灵婉转。
霍凌芳稳下心神之后,舞步回旋辗转,长剑时而如舞轻盈流转,时而如虎如龙大开大合。
台下,自琴声响起之时,早已站立起的七八桌人顷刻之间身形如狡兔,身份各异,来自不同州府地方的几人,不约而同的兵器出鞘,直扑司徒炜。
司徒炜李登高几人连连后退,两桌随从早已围成里外三圈,将他们死死护在里面。
传闻乃云径江湖前十之列的姜宁,手持一柄纤细长剑,出招如龙蛇游走,似乎与台上霍凌芳遥相呼应一般,只不过姜宁剑下,招招剑走偏锋,出手尽是杀招。
同样出手的其余一干人,刀剑钩叉皆有,与刺史府而来的随从护卫站成一片,难分难舍,后方云香阁护院几人,也早早手持刀滚加入混战,对他们而言,平日之间看似日子悠闲,不时还能与阁里的一些个儿红倌勾扯不清,阁里王妈妈和鱼公也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不过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既然身在其位,早就该有遇上硬点子被折的一天。
司徒炜躲在防范严密的随从之后,脸上不惊反笑,目光穿过人群,看向同样被两个随从护在身后的苏青桓,高声喊道:“苏青桓,今日你就别想活着出去了,连你那在吏部冥顽不化的老爹都玩不过我们,你凭什么?”
苏青桓脸色阴翳,遥遥喊道:“希望你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司徒允排除异己残害同僚,鱼肉百姓,你身为其子,还助纣为虐,就你父子二人,天下人人人得而诛之,你父子二人不死,百姓怎们活?”
司徒炜满脸狰狞,阴狠道:“那有如何,你以为今天真能杀我?我司徒父子能够走到今天,你当真以为是吃素的,最多半柱香后,丰州三千骑兵便会包围云香阁,到时候,谁也别想走!我敢来丰州,就没打算太平。”
此时,一道雪白剑光闪过,连穿数人,眨眼间来到距离有恃无恐的司徒炜身前五步处。
丰州将军关武猛然劈退正在交战的一个中年汉子,连退数步,手中战刀上挑,欲要挡开姜宁杀意浓厚的一剑。
姜宁不愧是传言的江湖前十之列,他手中剑招虚变,轻描淡写的就一剑刺在关武握刀的臂弯,挑起血花一点,自身去势不减。
关武受阻之后,他身边一直跟随的那名扈从也已抽身回来顶上,那人显然武功要略高一筹,不过也只是在姜宁手下硬撼了三招,便被削去了肩头。
司徒炜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连连后退。
陆小安蹲在墙角,头上顶了张凳子,很心大的看着场中形势,内心紧张不已:“快,姜大侠好样的,就差三步了,一剑刺死这死乌龟。”
花台上,曲子正至绝妙精彩之处,动人心魄,霍凌芳似乎也下定了决心,一咬牙,准备将剑舞舞完。
而台下的混战,似乎已经临近了尾声,这等真正的抛开生死之战,在陆小安看来,远没有那评书、酒客谈天说地之中的那种高手大战八百回合的难舍难分,场中此时已只剩下十几人还站着,这他娘的拿还用得着半柱香的时间,锦衣公子哥苏青桓这边再争气一点,等那三千精骑赶到时,司徒炜都被砍得稀巴烂了。
许多前一刻还挥舞手中兵器的人,下一刻便突然倒地一动不动,大厅之中血花飞溅,地上残肢断臂,鲜血淋淋。
刺史府那边,只剩下关武和那失去一条臂膀的随从,带着两名功夫不错的手下,将司徒炜李登高几人挡在身后,便是别驾朱知年,与司徒炜一同前来丰州的户部侍郎蔡疏两人都受了些许轻伤,从来没见过这种刀刀到肉厮杀的几个文官,早已将前边儿下肚的美酒佳肴都吐了出来,颤颤巍巍,惊惧得难以站立。
以苏青桓挑头的这边一众人,此时也只剩下姜宁、余致旧部韦应虎在内的七人,其余人等也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年轻剑客姜宁不依不饶,剑指司徒炜,那应该是沙场厮杀出身的韦应虎胸膛被划开一道长长口子,看到前面的年轻文士一鼓作气,韦应虎也强行提了一口气,再次抬起了手中明晃晃的余家军战刀。
就在此时,电光火石之间,再起变故,台上一袭红衣突然掠起,从花台上脚步轻点,转瞬之间来至身边已空无一人的苏青桓身旁,那一柄台上撩起风情万种的长剑毫无悬念的刺入锦衣公子哥胸膛,苏青桓连连后退,右手紧紧握着半数进入身体的剑身,眼中满是诧异不甘。
蹲在角落,将头颅躲在凳子中的陆小安看得真切,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心中破口大骂不已:“我干你个小娘皮臭婊子,这他娘的是唱的哪一出?”
一瞬间,惊怒的陆小安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然站起身来,将头上作为遮挡的凳子拎在手中,快步向霍凌芳冲过去。陆小安使尽全身力气,势大力沉的将手中凳子砸向红衣霍凌芳,本就作为司徒炜暗手之一的女子,除了一手剑舞花里胡哨看得过去之外,还真不是什么江湖高手,否则如何逃得过台下姜宁一众江湖人的眼睛,她直愣愣被陆小安一凳子刚好呼在头上,应声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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