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学校正在放暑假,这也是孩子们最快乐的时光。一天下午,俊伟来曼宇家玩“象狮虎豹”,这是一种“象吃狮,狮吃虎,虎吃豹,豹吃狼,狼吃狗,狗吃猫,猫吃鼠,鼠又吃象”的棋类游戏,这种游戏在他们这般大的孩子中非常流行。

玩了几局之后,两人互有胜负,俊伟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便向曼宇问道:“曼宇,你还记得秋生的爷爷家的大枣吗?”

“当然记得,前两天俺娘还从他家路过,秋生的爷爷还给俺娘一把大枣,说是给我们家的大学生吃的,虽然还没有熟透,但吃起来可甜了。”曼宇咽了下口水,感觉那大枣还在口里,一直甜到心里似得,不过他很惊讶,为啥俊伟会问他大枣的事情。

“俺上午看到秋生和他弟弟冬生,两个人在大街上吃枣,可把宝建馋的直流口水,这俩混蛋就是不给保建吃,俺还看到保建偷偷捡他俩扔地上的枣核啃了又啃呢。”俊伟凑到曼宇耳边,并用一只手护着嘴巴轻轻说道,贼亮的小眼睛里面射出不愤的光芒。

“那又怎么了?”曼宇心想:秋生才十岁,和他们一般大,冬生七岁,保建也是七岁。有时候保建也跟着俊伟一起玩,就算秋生兄弟欺负他,俊伟也不至于找大伙去揍他兄弟吧?

“你放心,俺只是想弄点大枣尝尝。”俊伟好像看透了曼宇的心事,大大咧咧的说,脸上带着坏坏的微笑。

“那吃了晚饭,叫上素杰,红平,富田一起吧。”想到又要吃大枣了,曼宇兴奋了一个下午,俩人对玩“象狮虎豹”也失去了兴趣,只盼望着快点天黑。

曼宇住的村子叫王庄村,村子里一共150多户人家,分王、许、张三个姓氏,其中王姓最多,站了100多户,许姓次之,也有40多户,张姓最少,10户不足。王庄是八十年代初从老王庄搬过来的,老王庄在新王庄的西北方向,大概也就一公里的距离。老王庄人口搬离后,原来的地基已经变成了农田。老王庄里就只剩下一户人家没有搬离,这一户也就是秋生兄弟的爷爷和奶奶。由于是独立一户,四周也没有围墙,偌大一个院子,那棵枣树就更加显眼。白天老两口看着这棵枣树,孩子们也不敢来偷枣吃。只是老王庄里的电早就撤了,这两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一般很早就吃晚饭,早早地就睡觉了。

这天晚上,空中的月亮睁大着眼睛,和蔼地望着村落和田野,就像一只被擦亮的铜盘,把大地照的一片雪青,树木、房屋、街道都像是镀上了一层水银。在新村和老村的乡间小道上,出现六个矮小的身影,正在快速地移动着,像是夜里打仗的急行军,又像是六个鬼鬼祟祟的幽灵。本来说好是俊伟、曼宇、红平、素杰、富田五个人来的,可是不知道怎么让红平的弟弟红安听到了,这个只有六岁的小屁孩,死活也要跟着哥哥一起来偷枣吃,不然就去父母那里告状,就连俊伟也没有办法,只好让他保证不对外说出去,才让他跟来了。

六个人悄悄地来到秋生的爷爷家跟前,看到房子里灯已经熄灭,周围蟋蟀的低鸣和远处青蛙的高唱更加显得整个院落的宁静。一阵风吹来,那棵枣树上的叶子“哗哗”作响,像是一位百岁的老人在向他们招手。

“还是老规矩,俺和红平、素杰去树上摘枣,你们三个在外面等着,可不许出声。”俊伟小声地布置着任务,他知道六个人中,也就是他和红平、素杰爬树在行,所以让另外三个不会爬树的笨蛋在院子外面等着。

这棵枣树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树干有腰粗,往上分了三个分支,每个分支也都有碗口那么粗,分支上都结满了大枣。三个爬树高手果然身手不凡,就像三只猴子,很快爬上了枣树。在摘大枣之前,三人也不忘把短袖束进裤衩里面,这样就可以把摘来的大枣放进短袖里,一会儿他们的肚子就显得鼓鼓的了,好似十月怀胎的孕妇,不,应该是十月怀胎的猴子。

“吱哇”,这时房门突然打开了,只见秋生的爷爷静静地站立在门口,似乎在往院子里张望。

树上三只“怀孕的猴子”瞬间屏住了呼吸,趴在分支上,一动也不敢动,仿佛又变成了被螳螂死盯着的蝉,稍微动一下就有可能葬身于螳螂的大刀之下,只恨螳螂后面没有黄雀。三只“蝉”也死死地盯着站立在门口的老人,月光下,老人就是那只可怕的螳螂,挥舞着大刀,随时都有可能把他们三个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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