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后本想讥讽卢植,灵帝在世时为何不敢如此说。却忽的想起面前这人和那些清谈之士不一样,其傲骨铮铮,数十年来就是如此,灵帝时便上书请松党锢,也不愿贿赂阿谀宦官。
十几年前便为两千石,更是海内闻名的大儒良将,若非刚直不阿触怒灵帝,触怒宦官,便是尚书令乃至三公也做得,何以才区区尚书。
殿内一时陷入寂静,刘备不由得在心里感慨,十常侍真的是大势已去。卢植虽然刚直却不鲁莽,正是因为知道十常侍此时正龟缩一团战战兢兢,才敢在宫内大声斥宦,如今宫廷戍卫恐怕都已经换成何进的人马了。
不过卢植可能也做好了一死的准备,若其身亡,外臣便有了绝佳的理由进宫诛宦。
虽然卢植也拉上了刘备,但刘备并不愤怒,若想有所得,终究得冒些风险。卢植能将他举荐给皇帝已是大恩,随他赴险算不了什么。
更别说若能因此换十常侍早一天灭亡,天下或许能早一天开始乱世,也就早一天安宁。
“明远啊,备若死了,你便随孟德兄去吧,孟德兄雄才伟略,必能让你一展所长。”刘备一时思绪纷杂。
“卢尚书,吾并非不明事理之人,但兹事体大,大将军为何不先通禀一声?若事有不顺,蹇硕反扑,吾一介女流死不足惜,可天子不能有失啊!”何太后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向卢植服软,毕竟卢植并非世家大族出身,其也确实对汉室忠心耿耿,得罪太过的话反而不美。
“回禀太后,大将军动手之前已经命司隶校尉袁绍将南宫四方尽皆围住,大将军麾下也已进驻宫内,天子万无一失,请太后放心。”
卢植顿了顿,又道:“太后,老臣放肆一语,如今局势已然明了,请太后莫要再掣肘大将军。天下已是烽烟四起,各地匪患剿之不绝,若朝廷再互相倾碾,恐有不测之祸啊。”
“若他何大将军将来真行了王莽之事呢?”何太后竟是已经丝毫不留情面,语气冷若冰霜,皇座面前无亲情,兄妹二人显然已是反目成仇。
卢植双手取下头上的进贤冠,大礼参拜道:“臣食汉禄,永为汉臣,但有不测,老臣便是一死,也绝不让大将军得逞!”
刘备见卢植跪下,也只能走过去跟着跪倒,心里一阵烦闷。
如今的大汉已是朝不保夕,这太后不先想法子稳定局势、恢复朝政、休养民生,反倒是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猜测穷究不舍,作为大汉名义上最有权力的人,这对母子着实让刘备失望。
何太后见卢植跪下,却是欲言又止,反倒是天子面上一慌,大叫道:“卢尚书快快平身,万万不可这样,袁太傅说过,只有昏君才需要贤臣跪拜进谏,尚书此举陷朕于不仁不义啊。还有刘令史,速速平身,把卢尚书扶起来,快!”
刘备也不推辞,起身将卢植扶了起来。
见二人起身,天子才舒了一口气,认真道:“卢尚书,朕年岁尚幼,读书不多,但朕知道你是大贤,是好官,因为先帝在世时对卢尚书也多有夸赞。所以朕知道你说的肯定有道理,有何谏言尽管说来,莫要再行大礼。”何太后闻言微微蹙眉,但并没有打断天子,只是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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