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这几日的雨很密集,整个天空都笼罩在阴霾之下,视线所及不过一米开外,似乎世界陷入了一层包裹内,显得极为的阴沉和无奈。
此刻,一头长发,面色冷峻的男子,具体点说,应该是个仅有二十六七岁的青年,正拿着一张纸呆呆的看着,时间已经过去整整六个小时,他不曾有任何表情变换。
如果有人见此,那么肯定会认为此人傻了。
因为,他的另外一只手,五指成抓,正在木质的桌子上狠狠的抓着,由于用力过度,指甲被抓翻,鲜血自指尖慢慢的渗出,极为惊心怵目。
他叫高小树,毕业于麻省理工大学,但由于好赌成性,丢掉了一份收入极为可观的工作,如今自己经营一家军用品专卖店,生活勉强过得去。
他还有一个妹妹,叫高扬。
就在这时。
从门外蹦蹦跳跳的走进一个约莫七岁的小女孩,一边走着,一边哼着最近在学校学的‘上学好’歌。
她就是高小树的亲妹妹,高扬。
等她到了高小树所坐的位置,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了一跳。
“哥哥,你的手出血了!”
高扬满脸担忧道,“哥,你怎么了?”
被高扬的话给惊醒,高小树急忙收起了手上纸,以及那双血淋淋的手,然后探出另外一只手,抚摸着小女孩的头,语气极为柔和道:“没事,你先去洗手,哥给你做饭,然后我们去趟二姨家!”
原本很乖戾的高扬一听高小树的话,脸色顿时就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嘟起小.嘴道:“不,我不去,我哪也不去,爸爸妈妈不要我了,难道就连你也不要我了吗?”高扬做出一个向高小树怀里挤的动作,很明显,她不想高小树离开自己。
高小树不由苦笑。
这些年,母亲早逝,父亲在国外拼搏,两人相依为命,早就已经彼此习惯。
他没有生气,没有焦躁,而是耐着性子,尽量将眼眸中的愤怒和杀意掩饰,取而代之的是柔和、温暖,道:“哥哥去国外有些事情需要办,你到二姨家也只是暂住,短则一个月,长则一年!”
高小树在说这话时,刻意将怒意压制着。
父亲的死,他不能让自己的妹妹知道,母亲的离世,已经令她与别的孩子有别,性格孤僻,虽说此刻在自己面前表现的很活跃,但在外边,绝对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这让高小树很是担忧。
没有父亲在海外身死,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蓉城,离开自己的妹妹。
但,这次。
他必须要离开,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作为人子,他须以血还血,这一直都是他做人的准则,何况是关乎自己的至亲之人,那个生养自己的人呢?
吃过夜饭,高扬带着极不情愿的表情,坐在书桌旁,边看书,边在啜泣着。
很显然,他不想高小树离开。
高小树对此,内心毫无波动,他收拾一番自己和妹妹的行礼,然后就带着高扬进入地下车库,简单的清理一番已经在地库中安放已久的军用皮卡车,就和高扬上车,扬尘而去。
二姨家距离高小树家就几条主街道而已,唯一不同的是,高小树所在的是平民区,然后二姨的家坐落在蓉城的高档区,说起来,这便是城市化过程中勾勒出的一副贫富差距最现实的鸿沟。
二姨叫叶冰,乃是一家上市外贸公司的老总,商界精英,绝对的白富美。
二十一岁那年,白手起家,短短三年,身价十多亿,在华国商界有一句话形容这位上市公司女掌门人的话,很是贴切:巾帼不让须眉!
她所居住的楼旁,乃是城南富人区,蓉城对富人区有这么一个说法,1993年锦绣花园和1997年中华园成就了桐梓林,那么2002年的中海名城则成就了神仙树,以及十二年后出现的绿地GiC,便形成了真正的城南富人区。
此刻,高小树那辆看起来已经很有些年月的皮卡正刺眼的停泊在中海名城的小区门口,气定神闲,面对这般豪奢之地,他不曾有丝毫的感慨和羡慕,而是很淡然的看了一眼而已,然后就转身看着高扬。
高扬站在他的身后,见高小树的目光扫视而过,下意识的就下意识再向他身后藏匿着,对这,似乎很是陌生和惊惧般。
“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出国吗?”高扬声音带着些许商量的语气。
很显然,这小妮子不想高小树离开。
“不行……”高小树没有任何思考的间歇,而是斩钉截铁道,“至少,这次不行,你只需在二姨家待着,等着我回来接你,这是哥哥现在对你唯一的要求!”他的表情很认真。
高扬觉得有些委屈,眼泪宛如绵绵细雨,绵延不绝的落下。
高小树何尝对她如此的严厉过,之前不管她放多大的错误,家长会被班主任指着鼻梁数落,自己被同学欺负,他会挺身而出,吓得同学哇哇乱叫……
可是,这一刻,她能感觉到的是陌生。
很陌生!
她就那么看着他,似乎就连哭都已经忘记。
“哥送你一句话,”高小树定睛看着高扬,眼眸中乏着丝丝的温柔,但在他身上有着一种很强大的气场,就像是一个父母正在严厉的批评孩子一样,他坚决道,“活着,坚强的活着,这是你的权利,没有人可以褫夺,有我在,也没人敢,除了你自己!”
父亲的离世,让这个曾经浑浑噩噩度日二十六年的汉子,在一.夜间就从颓废中,宛如新生婴儿般,重获新生。
高扬依旧梨花带雨,最后只能无奈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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