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了一小会儿,然后站了起来,盯着我的面孔看,好像是要把我这张虚假的面孔记住,然后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叫海伦,谢谢你救了我。请问我该怎么报答你?”
我对她的报答不感兴趣,也不顾她的挽留,直接离开了这里。
*
我回到了二区,在那座离家两公里半的公园中去掉了易容,然后戴上眼罩,更换衣物和手杖,重新“变回”了残疾人。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我无法向家里人解释,为什么自己能够突然治愈残疾。只能继续扮演作为残疾人的自己。
之后我也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在身上喷了一通花露水,以遮盖身上的血腥味,然后走入附近的公共澡堂,将花露水和血腥味全部洗去。
等我终于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一打开门,就看到玄关处多了一双黑色皮鞋。走入客厅一看,果不其然,老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阅一份白色的纸质文件。
老徐的全名是“徐盛星”,是我这一世的父亲,就职于河狸市公安部门,算是个高级警官。
见我进来,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像是家长在看晚归的孩子——这倒也没错,只是我这么多年来,虽然非常感激他对我的抚养之恩,却始终难以将其真正地视为父亲。要知道我在十八年前作为婴儿诞生的时候,他的年纪与我前世死亡的年纪相比较,也大不到哪里去。
他问道:“去哪里了?”
“澡堂。”我回答。
“但你身上衣服没换。”
“忘记带换的衣服了。”
“是吗?”他仔细看看我的头发,又皱起鼻子闻闻,好像确认是洗过了,板着面孔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继续看文件。
我正要回到卧室,去重新检查那几张被我从野史书上撕扯下来的,记录着血祭仪式知识的书页,但就在这时,我兜里的“工作手机”却突然不合时宜地震动了起来。
这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又看向了我。
“工作手机”是我的秘密,虽然单单被看到也没什么,但难免会让他好奇我什么时候有了新的手机。我只好转过身体,把手杖放到旁边,再用左手从兜里拿出手机来,全程调整身体角度以不让他看到,然后低头看向了手机屏幕。
来电显示着一串不久前看到过的电话号码,是亚当的。
他在这种时候给我打电话是要做什么?
无论如何,不可以在这里接电话。
与我这个毫无灵能潜质的儿子不一样,徐盛星是灵能者,只要他有那个意思,是可以轻而易举隔着这么一段距离,窃听到我这里的电话内容的。虽然以他的性格不至于窃听我的电话,但这不是我涉险的理由。
我只好先挂断了电话,然后收起手机。
“怎么挂断了?”他问。
“这是骚扰电话。”我说。
“你不是没接吗?”他似乎做警察做久了,养成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职业习惯。或许他自己没有自觉,但与他对话的人很容易产生被当成犯人审问的幻觉。
我只好耐心地解释了一句,现在的骚扰电话会被手机用户标记,标记能被其他手机用户看到。他看上去也懂,然后站起来,把文件放进档案袋里,一边走向玄关,一边说道:“那我先出门了。”
“出门?”我问,“你要去哪里?”
“公安局。”他一板一眼地说。
“这个点还要工作?”我有些疑惑,“那你刚才回来是做什么?”
“看你。”他说,“我放心不下你一个人,所以抽空回来看看。其实我也是刚刚回来,既然你也到家了,那我就先回局里了。”
“我不是说了,我一个人也不要紧吗?”
“我知道,但如果不是我一直在局里工作,很少关心你和小吉,或许你也不会出那种事故。”他说完以后,闭上嘴巴,默默地看了一眼我的手脚,眼睑隐约动了动。那眼神像是在大夏天故意盯着烈日看,还要强迫自己不把双眼眯起来似的。
也不等我的回话,他转身推门而出,离开了。
我走到窗户前,看着他驾驶着汽车,渐行渐远。
然后拿出了“工作手机”,拨打亚当的号码。
亚当很快就接通了,他的第一句话是:“你杀掉羊皮杀手了吗?”
“如果你接下来还在话里设套,你就无法从我这里得知任何事情。”我毫不客气地说。
“我很抱歉,但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正在追杀他的路上,那么我希望你能暂缓此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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