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栀话音刚落也没得到宋祁深的回应。

她等了半晌而后把小脑袋在枕头上重重地碾了一下,压出点清醒这才朝着左扭过头来直接看向仍然坐在原来位置上的宋祁深。

他背对着窗,逆着光,整个人的面容隐在半明半灭中,看不真切。

不过此时此刻的他正低垂着头指缝间挑着一条领带。

这条领带是丝绸材质的釉一般顺滑带着磷样的亮。领夹泛银横在靠上的位置,是十分简约又大气的款式。

很好看。

当然排除颜色方面的过于闪耀。

“你喜欢吗?”千栀眨巴眨巴眼,看着宋祁深略有些奇怪的反应,说话莫名地磕磕绊绊起来。

宋祁深挑眉看了她一眼,大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收紧,在上面挲摩了会儿。

“这是你亲自给我买的?”宋祁深的语气中透着点怀疑,还有点不确定。

千栀点头如捣蒜,“嗯啊除了领带另外一个盒子里面还有件衬衫呢。”

宋祁深当然知道还有件衬衫他刚刚将两个精美包装的盒子拆了两份都没错过。

千栀这次是真的下了点功夫的,光是领带就价格不菲了,她看衬衫料子挺括,映衬得格外有型,没有多加犹豫,还是直接就刷了卡。

宋祁深听了女孩的话,却是率先绕过这个喜不喜欢的话题,直接问道,“你很期待我穿这种颜色?”

他眉梢轻扬,眼神戏谑,尾音带了把小钩子,挠人得要命,却死活不给个明确的答复。

“这种颜色怎么了?”这回轮到千栀疑惑了,“这不是你最近比较钟爱的吗?”

看宋祁深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千栀好意提醒他,“就之前,也不算太久的时候吧,你车库里不是放了辆粉色的新超跑吗,我看到了就问了问夏助理。”

宋祁深还在打量那件粉色的衬衫,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顿。

也不知道是千栀话里的哪句词触碰到他了。

千栀丝毫没有察觉到,径自卷了被褥,裹得紧紧的,蜷缩成一个毛毛虫,而后看向他,“夏助理就说,那是你的新欢。”

宋祁深的新欢。

一辆粉色的超跑。

千栀虽然不明白他们对于车的执着和喜好,但也了解,有些男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审美会有很大的变化。

“然后我觉得你近期大概是比较钟情这个颜色,就自作主张地给你买了。”千栀其实也存了点小私心。

她几乎没见过能把粉衬衫穿好看的人。

宋祁深肩膀宽劲,窄腰长腿的,个子颀长,最是恰到好处。

“新欢?”宋祁深玩味地重复这两个字,觉得这姑娘真的还挺能顺着别人的思维走。

听什么,信什么。

千栀听了宋祁深来来回回的自我重复,跟打太极一样,她没多想,只是自顾自说下去,“你随时可以穿啊。”

要说能够拍个认证照,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怎么不记得,我还有这样类型款式的新欢?”宋祁深将东西放回去,整整齐齐地摆好以后,直起身走上前来,凑到小姑娘的耳畔。

千栀脑海中的思绪在原地转了个圈儿,还没彻彻底底的反应过来,就被他打断了。

宋祁深再次开口,声线压得低低的,“不过因为是你送的,那哥哥就好好收下了。”

其实宋祁深自己也没想到,两人的想法居然会不谋而合,高度集中在了一起。

那辆粉色带闪的超跑,是他前不久刚从欧洲订回来的,也算是他送给千栀的新婚兼圣诞礼物。

只不过节日这个契机还没到来,他便提前,先行一步收到了来自于千栀的礼物。

礼物他不做评价。

心意却是收下了。

“还贪睡?”这个话题匆忙掠过以后,宋祁深揪了揪她的脸蛋儿,示意她起来。

千栀哼哼唧唧两声,终于敢在头一回,发出一声抗议,“你真的起太早了,我们学生都是很晚才起的,这样才正常嘛。”

无声无形之中,千栀又偷摸摸地、悄悄然地、自以为无痕无迹地强调了一把学生的概念。

但宋祁深到底比她年长五岁,在任何方面,讲究的都是不动声色。

就好比现在

“我刚刚去收拾了一下书房。”宋祁深言简意赅,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他不提还好,一提千栀就想到宋祁深喝完酒以后的狂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有力度。

她当时迷雾朦胧中,还能觑见书桌凌乱的边角。

他所说的收拾,大抵工程量也还算大。

千栀没搭理宋祁深这句话,装鹌鹑以后,自顾自埋在两个枕头的缝隙间,改为趴伏着。

说实在的,她的腰昨天被掐的,也有点隐隐作痛的感觉。

“既然你这么提醒了,那么哥哥也觉得,好像是太早了点。”

千栀一声“咦”还没完全说出口,发了半声,扭头看向身后,视线还未触及到他人的半分,就仿佛被热水壶烫到一般,立即缩了回来。

宋祁深正不疾不徐地解扣子,敛眸看向她,眼角含春,嘴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都这样邀请我了,多陪你一会儿?”

她有邀请他吗?

她!邀请他什么了!

千栀剩余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尽数卷入了新的浪潮里。

宋祁深在这个明亮依稀的清晨,推翻以往自己的准则,直接附了上来,再一次尽情享受了一把烙馅饼儿的专属快乐。

浑浑噩噩之间,她听到宋祁深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你是有多傻?那辆粉色的跑车,是我买来送你的,你们女孩子按理说,不就喜欢这种颜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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