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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只逗留了一宿,第二天吃过早饭便要启程了。
临行之前,季牧备好了大西原的肉,把两辆车装得满满当当。
不得不说,这一次相聚给季牧带来了不小的压力,除了人畜无害的梅笑,另外三人各有各的难解之处。
即便是作为试点,但这胶轮车不能白用,此后营工署若有需求,季牧怕是没有任何迂回之法。为了吴凌秋的“秋知轩”,季牧支了六百金钞,这对现在的大西原来说实在是一个不该付出的数字。最麻烦的还是柴迹的“肥料大计”,季牧还得派人到各甸咨询、商议、定价,这一块完全看不到收入,但既然是襄农署的需求,季牧也不敢大意。
事情一桩接一桩,季牧忙的不可开交。
入秋后的一个黄昏,季牧刚从肉坊回来,家中的景象让他有些意外。
院子里,季连山、季连岳、季业、季飞都在,加上每天在门口等自己的季妍,季家两代人都到齐了。
季业一直在九云城忙肉铺,半年才回来一次,至于季飞,这家伙对私塾的抗拒不比当年的季牧差,季连岳管他不住便让他去了商街打理一些事情。
“小牧,有件事我和大哥商量又商量,最后觉得还是看看你的想法,季家甸毕竟不是从前。”季连岳道。
季牧拉着季妍,来到桌前快步坐下。季妍见桌上有酒,眼睛看着季牧,小手却慢慢把酒杯拉到季牧跟前。
“二叔,有什么事非要等我?”
季连岳看了一眼季连山,季连山双臂一抱俨然不想开口,甚至还有些气愤。
清了清嗓子,季连岳开口道:“小牧,你可还记得你三叔?”
“三叔?”季牧一诧。
不怪季牧如此诧异,这个人他从未见过,在季牧还未出生的时候,这个三叔便离开季家甸了。
他叫季连峰,和季连岳一样是自己的亲叔叔。
季连岳满目遗憾之色,“他一去便过了二十多年,从前一口咬死此生不归季家甸,今时见你这大西原日益壮大,他便也想回来帮个忙。”
这下季牧才知道为何要和自己商议,不知不觉生意上的东西已经成为季家甸乃至周边很多甸的主心骨。
季牧喝了一口酒,“老爹、二叔,有些事只是季家甸的事,三叔能不能回来关键在你们怎么想。很多事情我们小辈并不知晓,但于我而言,骨肉之亲没有不接纳的道理。”
季业季飞说不上什么,只是随同季牧的话连连点头。季牧亮明的态度,让季连岳有些意外,多年以来季连峰在南边四五百里外的甸子做着皮毛生意,自己也有一个小坊子。
西部世界南方的甸子更依赖水草,遇到旱年草只有半尺,羊膘起不来会直接导致羊羔减产,所以那边每到夏季会有大量的祭祀活动,上百的甸子单从这块一年就能产出上万张牛皮羊皮。
而且北面的人时常从云西道的市集上买米,南边则阔气得多,没肉了便杀牛羊,所以皮毛这一块产量不菲。
当然,季连峰的皮毛都是卖给了西围库。
那他回来,事情便明摆着了,西围库快要被大西原挤出西部世界,牛羊都收不上,谁会对几张皮子多看几眼。
从前季德发闹了那么一出,说来说去还是觉得季牧动了他们的钱,眼下季连峰相当于直接被断了财路,这要是回来了,不定要闹成什么样。
季牧要是拒绝,季连山兄弟便不纠结了,但季牧这般态度,兄弟二人就更为难了。
季牧抱起季妍,“这几天有没有学字?”
季妍左看看又看看,“哥哥,我要风车!”
“我问你有没有学字?”
“哥哥,我要学放羊!”
“你个小家伙!才多大就拿我寻开心!”
“嘿嘿!”季妍一低头,两个冲天小髻扎在季牧脸上,趁季牧不注意一步跳了下来,小步快跑进屋去了。
季牧带着季业和季飞到了自己的屋子,两年多的历练,季业肉铺那边的运营,季牧已经非常放心。但是季飞总是马虎,货点不清、分配出错,季牧头大了好一阵子,跟他不知说了多少次,这些日子总算是像点样子了。
随着摊子铺得越来越大,季牧越发觉得人手紧缺,倒不是下面的人,缺的是独当一面的人。他现在肉坊商街两边跑,大事小事都要亲为,连去趟九云城都抽不出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季连山没有再和季牧说起季连峰的事情,想来是已经拒绝了。可是半个月之后的一个黄昏,季家再度鸡飞狗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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