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父从医院一直哭到家里,悔恨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王嫂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家里确实没钱带孩子去卫生院,再说同样的方法治好了胜男,以为胜阳也会治好。郑父哪有资格埋怨他人,按说院子这么大,总有开明的人,垫付点医药费还是垫得起。是他糊涂,害了孩子一生。

胜阳打了止疼针,吃了药,感觉眼睛没那么疼了,看着父亲哭,就安慰郑父,“爸,我的右眼看不见,还有左眼啊,爸不哭,我这里有糖,给您吃!”郑父听着稚嫩单纯声音,更是心疼不已,孩子真的太天真,今后不知要面临多少冷言冷语,欺负嘲笑。

“好,胜阳乖,爸给你们做饭吃。”郑父把家里剩的唯一一块腊肉煮熟,做给他们吃。饭桌上,郑父给秦母比划,说把肉留给孩子们,她听话的只吃青菜。

郑父看着秦母,花儿丢了,她悲痛欲绝,精神失常,可岳母去世了,她没有哭,好像不知死亡是怎么回事,只是傻傻地跟着他后面行礼。如今孩子右眼看不见了,她只问孩子右眼怎么了,也没觉得这点缺失有什么不对,照样过着一如既往的日子。空了就抱抱孩子,亲亲他们。

大概她认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失去女儿更让她难过的事,或者对岳母还有记忆。看着她时而糊涂时而清醒,虽然当初送走女儿很心疼,也许是对的。他们这样,孩子恐怕过得更苦。

大哥大嫂通过书信知道家里出了事,就辞掉了三线工作回家,他们家现在是聋的聋,傻的傻,瞎的瞎,不能再出任何差池了。郑父在大哥面前忏悔,说自己没看好家。大嫂心想幸亏不是胜男,否则一定会跟他拼命。顺便就安慰郑父,说这件事三凑六合,如果不是他岳母逝世,也许不会出这么大的事。应该让胜阳的外公秦生知道,他是郎中,说不一定会有办法治疗胜阳的眼睛。郑父想想大嫂说的有道理,就背了一斗小麦,带着胜阳去了岳父家。

在秦生家,秦生问清了前因后果,叹了口气,这件事,他们有愧。看到胜阳聪明伶俐,对自己是一只眼的事并未伤心,这反而让人更加同情、惋惜。找了好几个郎中会诊,都说治不好,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换给他。

秦生说把胜阳留在这里,不用再带粮食过来,因经常给人治些伤病,总会收到粮食酬谢,增加胜阳一人不碍事。算命先生柳云生认识的人多,或许他能帮上忙,郑父谢过之后返回。

在寻医走访的过程中,秦生发现胜阳记性好,就教他认草药,背记各种草药的功效和禁忌,还教他认字,从自己的名字开始学起。秦生身高超过一米八,粗布麻衣,不苟言笑,可方正的脸上皱纹组合像自带笑面,收拾的很整洁,不仅会治病还会做菜,村里有大事办酒席的基本请他去主厨。

胜阳经常跟着秦生后面屁颠屁颠的,他就像被外公拎着的一只小宠物。过河的时候往胳膊肘里一夹就带过去了,外公太高大,昂着头,踮起脚都看不见他的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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