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老者一段手臂还留在何重树体内,歉意道:“侯爷嘴上不说,心里却着急赶回府中。尽管老夫也想要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架,仍是不得不尽快了断。”
何重树被吸干了大半鲜血同气机,反而能够开口说话:“多谢前辈”
灰袍老者抽回手臂,任由何重树的身体瘫软倒地,返身上马,继续护送侯爷回城回府。
封顼挥手指派两名黑甲亲卫留下善后,而后漠然前行。既然不是仇家,又非杀手,只是一位江湖上遭逢劫难的豪客,那一点宽容之心,未尝不可。
红颊儿不知何时来到鲜血流尽的重树叔叔身边,猫下身子小心地拨正他鬓角霜白发丝,脸上的神情全然没这个年岁该有的惊惶失措,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有妩媚,有凄凉,唯独没有孩童的纯粹天性。用只有她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何重树!你这个亡国之臣!早就该死了!”
转身的功夫,小脸上已是梨花带雨的娇弱可怜之态,眉目间纯净如明镜如泉水,对稳步走来并询问自己名字的士兵稚声道:“我叫吴白丹。”
灭亡的白羽皇朝千年皇族唯一血脉残存!神玉公主!吴白丹!
金雪城,西城正门。
张老头和李老头是此处城门的左右门官,官职不大,自然也没有正儿八经的品阶可言。两个人从军营退役下来之后,用酒利关系和一些个现今已然淡薄的军营情谊,才换来了这么个雷打不动的饭碗。
虽然薪奉不多,但比起当初父母设想的养牛种地,还是强上不少。况且如今金风皇朝整体上繁荣安定,商贾之风盛行,蹭着这股子东风,两个老头每个月都能多入袋两三贯酒钱,小日子也算有滋有味。
李老头年轻时候家境不如张老头,是个只有爹没有娘没有田地的穷苦孩子。张老头那时从军营退伍下来,父母立即拿主意为他说了一门亲事,对方姑娘是个小户人家的殷实家境。
新婚当天作为同营同僚的李老头自然也应邀参加,对于那个十里八村都要赞一句标致的小娘长相,李老头没有太大感触,也就是看着细皮嫩肉白净一些。倒是那小娘的身段,让血气方刚的李家小子惦在心中许久时间,有一句话始终藏在心底:
大屁股好生崽啊!
于是李家小子拼着一股劲,做了四年的零散重活脏活,这期间家境贫寒的李家小子愣是没有动用退伍下来的几十两银子津贴。破房子依旧是破房子,田地亦是没有购置八分一亩的,所以看人下碟的媒人婆都懒得正眼瞅这小子。
而张家小子那个大屁股媳妇果真如他所想,一进门接连生了两个胯下带把的大胖娃娃。自己更是早早买了个守城门的铁饭碗差事,身披盔甲腰挂刀,在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平实老百姓眼中已是响当当的威武。
李家小子一咬牙,不顾老父阻挠,卖了唯一的栖身之地,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打通关节。索性当时的官风虽然称不上清廉,但人心总归不算太黑,在李家小子倾家荡产半年之后,终于等来了一纸官府授文。
一个扶不上墙人人唾弃,不愿与之共伍的穷家小子,忽然成为城门口威风凛凛的大长官!这件事曾经也是十里八村有数的励志谈资。
有了铁饭碗的李家小子虽然已经二十四五岁,岁数已然超出农村择婿标准太多,依旧有不少媒人上门说亲。好不容易挑到一个身段不输张家媳妇的十九岁晚嫁娘,喜得李家小子婚后整半年不曾与那班子狐朋狗友外出厮混。头胎有些不尽人意,是个赔钱的货。不过李家小子并没有泄气,鼓足了劲头,在第二年让家里的老爷子抱上了传宗接代的小崽子。
小日子也是过得很是有滋有味。
李老头和张老头本来就是同袍,又做了三十多年的同僚,自娶了那房屁股只稍稍逊张家媳妇一点,胸脯却比她壮观几乎一圈的婆娘后,心中的结也解了开来。二人相见愈加亲密,两家关系也日渐融洽。
二人的孙子辈也有青梅竹马,情愫渐开的意头。
日渐西斜,张老头松了口气,还有半个时辰就换班了。望向披上甲胄之后仍旧同自己一般单薄佝偻的老兄弟,本来想说杏花巷出了一种用猪肉泡制的新酒,听闻酒香极其醇厚,下班之后是否一齐前往沽一二斤酒水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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