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姚秀才气得脸色铁青,手指指着陆方谕,指尖都在颤抖。他张嘴想要说话,可嘴巴张着,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当了半辈子先生,学生们在他面前都是大气不敢喘,他说什么都只有低头唯唯诺诺的份,便是他儿子小姚秀才都不敢这么跟他说话。

可眼前这小丧门星,却敢瞪着眼睛跟他对嚷,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他想要训斥,想要把陆方谕训得连爹妈都认不出,但他发现所有的话头都被陆方谕堵住了。人家都把族长搬出来做人证了,他要再说陆方谕不对,似乎站不住脚。这不是孰是孰非的简单问题。

本来陆方谕乖乖听他训几句就行,偏偏还摆出要跟他辩清楚是非对错的架式,他作为一个五十岁的先生,真要跟陆方谕争论,还没开始就已输了。

老姚秀才活了五十年,从来都没有这么憋屈过!

偏陆方谕还觉得不够,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瞪大了眼睛:“先生,是不是前几日我叔叔来,送了您东西,还在您面前说我坏话了?我虽然现在很穷,暂时交不起束脩,也没法给您送礼,可您也不能这么偏袒他们啊。”

老姚秀才狠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虽然是实情,但陆方谕这样明晃晃地嚷出来,让他情何以堪?为了学生不送礼就帮别人欺负学生,这话传出去,他老姚秀才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你你你……你胡说!我没有,我不过是看不惯你目无尊长,自私自利,作为先生得教你如何做人。”他急赤白脸地道。

陆方谕振振有词地认真质问:“要不是这样,为什么一见面我还没说什么呢,您就责备我?您要不是收了礼物,就是偏听偏信。我虽没念过什么书,却也听我族长叔祖说过‘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兼听则明,偏信则暗’的句子……”

“闭嘴……”老姚秀才气得无处发泄,看到桌上的戒尺,他拿起来猛地往桌上一拍,发出“嘭”地巨响。

木制的屋子不隔音,不光是从后堂过来的小姚秀才吓了一跳,便是两边教舍里的学生听到这一声响,也都骇然一惊,纷纷朝外面伸出头来打探是怎么一回事。

“爹,出了什么事?”小姚秀才三步并作两步地跨进门槛,就看到他爹跟一个小少年瞪着眼睛面对面站着,似乎在对峙。

他忙跑到老姚秀才身边站定,护住自己老爹。

老姚秀才喘着粗气,颤抖着手指着陆方谕的鼻子骂道:“老夫做了二十几年秀才,还论不到你教训,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孝不悌,不敬师长……”

他还没说完,陆方谕的声音就清朗朗地响起,声音还十分响亮:“先生,我尊你一声先生,但你并没有给我的人品下定论的资格。你说我不孝不悌,拿出证据来。你要不说出个道道,现在我就回去,请我们族长来跟你评理。你可知道你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毁我一生?你因为没有收礼,就下一个影响学生一辈子的断语,这事传出去,谁还敢来你这学堂里上学?”

“而且……”他冷冷一笑,“我到这里来念了两年书,你说我不孝不悌,那我是你教出来的吧?有其师必有其徒,不孝不悌,你又算什么?”

老姚秀才被他这话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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