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天一夜已经过去,熊人却还没有醒来。
草原上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帐篷内白骆驼身体里的热血已经冰冷,老莫达的心,也已经冰冷。
他已经押上全部希望,要最后一次赌一把。他杀了少主的白骆驼,他在冰天雪地把熊人缝合了起来,他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救人的办法都用上了,但是,熊人还没有醒来。
……
昨天因激动而决心戒酒的老莫达又开始喝得微醺,心中的紧张郁闷,期望和失望的交织,人生已老的感慨,使得他越发非酒不能解忧。
酒真是个好东西呐。
他心不在焉的在帐篷里吃着焦黄流油的熊肉、喝着火辣的烧刀子,没有人来理他。
虽然,就像自己猜的,少主理都没理这边的事,也根本没有过问什么白骆驼,满脸冷漠的直接打马而去。但是,老莫达……自己知道自己没有那么胆子大,等到少主回来,莫达马上颠颠的去向少主做报备,少主根本没有接见莫达,只是打发身边的美艳婢女出来说:“知道了。你随便救治就是。”
莫达心中了然,自己是管骆驼的,在少主心中,那个被救上来的熊人,其实和骆驼无甚区别。而白骆驼虽然珍贵,但在少主眼里,却什么也不是。少主高高在上,高到云彩之上,高到真正的高傲和高贵,以至于不屑于计较自己这些地上蝼蚁的小动作。
可是,那个被大费周章救护的熊人,却没有醒。
何以解忧?唯有烧刀子。
......
忽然,一个略微沙哑的、虚弱而警觉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你……你是谁?”
是那熊人发出的声音。
莫达精神一振,放下熊肉,轻轻的走到熊人身边:
“我是……草原上的大夫,我把你从河里捞了上来,给你救治。我是一个想帮助你的人。”莫达面不改色的说。
“大夫?”熊人眼神接触到的,是一双苍老但幽深的眼睛,看起来无害的望着他。但是他鼻子里闻到的,却是明明白白的酒气,好像不是太妥当。
熊人困惑而警惕的看了看低矮的帐篷。当他的眼光看到自己身下剖开的白骆驼时,忽然吃惊的问道:
“瑟必素?”
莫达要深吸一口气,才能掩住嘴角的笑意,然后有些紧张的回答道:
“是的。你识得瑟必素?”
“谁不知道瑟必素是草原上的独有的神奇医术?把伤者放到骆驼、牛羊的肚子里,利用灵兽的热血和生机,手到病除。以往只是听说过,今天第一次……见。”
莫达放下心来:第一次就好。巧了,老汉我也是第一次。
熊人声音虚弱,可是精神似乎不是一般的顽强,醒来后眼睛打量了一下环境,然后第一件事居然是唠嗑:“据说这是神医绰尔济传下来的。传说,当年跟成吉思汗大军西征的时候,遇到一个将军身中三十余箭,因失血过多已经昏绝了,绰尔济急忙命令杀死一只白骆驼,将其腹部剖开,内脏掏空,然后把将军放了进去,很快就治好了,嘿嘿,将军还变得像白骆驼一样英武了……”
老莫达再也抑制不住脸上不断扩大的笑容,熊人几句话,使他心中比喝了上等烧刀子都要熨帖,不由大起知遇之感。
最后,熊人用中气不足的声音,带着迷惑问道:“您这是……用瑟必素救了我?”
老莫达竭力抑制住笑容,严肃的点点头。
“妈呀,你把我装到这只骆驼里了?!”得到真相的熊人却大叫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天旋地转、欲哭无泪、难以置信,知道瑟必素的传说是一回事,真的被用恐怖的瑟必素救了,是另一回事。
老莫达不理解:“难道,你不是……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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