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北方小城的最高建筑,钟楼大约有二十多米高。
与其他两三层的居民楼相比,完全是鹤立鸡群。
站在大钟之内,放眼望去,几乎云中城内的大部分房屋全都尽收眼底,只是站在这偏远的地区就已经完全可以鸟瞰大半云中城。
如今夕阳已经降下了大半,将整座城市全都染成了鲜红,犹如红莲地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真是像极了末日啊。”巨大的建筑群一望无际,就算仗着优质的望远镜也看不到边。如今青灰色的房屋又被夕阳染成了深红,由云泥所组成的道路更是如着了火的地狱之路一般。
看着仿佛蔓延到了世界尽头的“熊熊烈火”肆意燃烧的场景,闫寒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哆嗦。像是在给自己找安慰一样,强颜欢笑道:“不知道明天的旭日东升,又会是何等的璀璨?”
熊炎坐在地上画着图,嘴上说道:“不知道这云中城是以什么逻辑排列的,有些乱,但还是有迹可循。”
四个环形,每一个都是鸟瞰云中城时发现的比居民楼要高一些的城墙。
像是波纹一样,将一座座区域区分开来。
看着熊炎在笔记本上画的半个圆,圆内一圈又一圈的弧度,闫寒分析道:“你看,由外向内,弧度逐渐缩小。不如咱们做一个假设,返向推延。”
苏禅灵光一闪,兴奋道:“我懂了,写书人在带着难民来到这里的时候大约一千人,根据我师父所说,当时军阀并起的年代,饱受战争之苦的可怜人很多,所以又陆续加入了进来,所以才导致人口越来越多。”
闫寒笑着摸了摸苏禅的头,打趣道:“你也学会动脑子了?”
本以为会迎来夸奖的苏禅气呼呼的拍开闫寒的手掌,怒视着对方:“你是说我以前都不带脑子的吗?”
闫寒笑而不答,熊炎在粗略的绘画结束以后指着图画说道:“不仅是内外圈的区分,还有这两条纵贯线,应该就是校长说的什么南城北城了。”
图纸上有两条线将半个圈平均隔开,但底部又有些剩余,闫寒看着,说道:“看样子咱们这座城并不是正北的方向。”
熊炎点头,下意识的咬着笔端,疑惑道:“根据居民楼的建筑排列和每年多出的建筑来判断,云主的建造完全是随性而为。这么大的一张画纸,完全可以随意涂抹,不需要什么逻辑。可是他老人家为什么又要用城墙将它们隔开呢?这图的是什么?”
“有可能不是云主所为呢?又或者是某个人的要求。”闫寒坐在地上,点燃一支烟说道。
“什么意思?”熊炎不解。
闫寒将古书拿出,说道:“这个写书人,他自诩神的使者,云主的代言人。尤其是后面,才写了八页就疯狂到以为自己是帝王了。如果这些墙是他建的,那就很容易理解了。”
“但这是为什么啊?”苏禅疑惑道:“他明明是最受苦难的那一个,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懂得阶级划分带来的歧视才对。”
熊炎习惯性的手指轻点书籍,沉思了半响,说道:“根据之前校长提到南城时的不悦来分析,闫寒说的应该是正确的,那个写书人搞起了阶级划分,并且把自己列为了万人之上的至高地位。”
闫寒点头,抽了一口烟,对苏禅解惑道:“当一个淹没在欺压的洪流中又没有反抗之心的小人物得天宠爱的时候,他会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是天命之子,绝不会考虑环境的因素。因为所谓的阶级划分,最受益的往往是高阶人民,尤其是最高者,简直可以为所欲为。”
“可是,他曾是最受打压的低阶人民啊。”苏禅还是不解。
熊炎解释道:“正是因为如此,这个飞上枝头的野凤凰因得权而迷失自我才最有可能。本来就没什么文化,突然享受了那么大的众星捧月、被所有人视为英雄与神的最高代言人的待遇,成为了云民主心骨的他才最有可能陷入阶级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闫寒点头:“就算这个写书人觉悟很高,确实有过想要改变阶级划分的想法,但谁又能保证在这么一大批的难民中就没有几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吹枕头风?书里写的很清楚,当时难民群众还有洋人的孩子。要知道那个时期的洋人有很多都是享受着最高待遇的,和这些难民的身份地位有着云泥之别,可是一次登云之行却将所有身份全都反过来了。”
那些小洋人,全都是难民为了多一道保险而偷偷抓来当作要挟洋人筹码的人质,只有此唯一作用的他们在登山之后就等于一无是处了。
而在这么多的大批难民中,几乎所有人都是受到过洋人欺辱而选择逃离的。
那么当他们来到这么一处世外桃源以后,会怎么对待这些人质呢?
“施暴,是发泄怨恨与建立权威的最直接方式。当一个人凌虐另一个人的时候,施暴者会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作为曾经的最弱小者,在凄厉曾经的最高位者时建立的自信是盲目且稳固的。而一个人在从最低级瞬间成为最高级的管理者以后,那种追捧与施暴带来的双重愉悦更是会被无限放大。”闫寒耐心的向苏禅解释道。
可苏禅却听的头皮发麻,后脊发凉。
民国初期,从八国联军到后来的割让土地,洋人们的暴行在史书上写的清清楚楚。
生活在当时环境下,被羞辱刻进骨髓里的痛苦是难以形容的。
仇恨,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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