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大汉似乎认识老吏的起手式,脸上凝重了几分。

摆了摆头,向身后一名与他体态相仿,却要白净些许的马匪使了个眼色。

马匪点头,拔出厚背砍刀。

单手持刀,手脚利落。暴起发力,上前便当头劈下。直取老吏的头颅。

老吏眼睛微眯,待到马匪的刀当头落下之时才猛然握实刀柄。

瞬间的错愕在老吏的脸上一闪而过,刀终究没有拔出。

老吏反应极快,身子一矮,顺势一个懒驴打滚。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马匪的刀锋。

马匪显然不是之前遇到的的蟊贼可比,一刀落空。刀面一横,推刀而出,直取老吏的脖颈。

老吏弯腰躬背,脚尖连点,向后退出数尺。动作称不上美观,却分外的实用。

借着稍稍拉开距离的这个空档,把刀鞘在柱子上用力磕了磕。

太久不用,刀竟和鞘锈到了一起。

马匪显然也发觉了什么,面露狞色。改为双手持刀,势大力沉的斜劈而下,落刀处依然指向老吏的脖颈。

老吏手脚极稳,不见丝毫慌张。这股死人堆里磨砺出的沉稳劲可不是马匪能比的。

只见他身形一矮,顺着刀势转了一圈,贴身躲过马匪的大刀。单手撑地,身体与地面几乎平行。另一只手连刀带鞘的劈在马匪的脚踝上。

一刀得手,老吏滴溜溜转了一圈,又一刀砍在同一条腿的膝盖骨上。不待马匪痛呼出声,携着两刀之势的老吏完成了第三次转身。劈在马匪的脖子上。

“嘎啦”一声清脆的骨折声传出。马匪先是一个趔趄后退两步,而后便轰然瘫倒在地,生死不明。

“不是只有出鞘的刀才能杀人。”老吏微微气喘,却有着股不输年轻人的傲气。

军中的刀法,不好看也不花哨。唯一目的便是以最有效的方式取人性命。

老吏的刀,是用鲜活的生命磨砺出来的。简洁利落,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

“咔”老吏拇指轻挑刀鄂,官刀终于从鞘中提出了一寸。

老人松了口气,轻声呢喃,道“终于醒了,饿了吧?”

这话让一众马匪打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

独眼大汉啐了口痰,道“妈的,见了鬼了。一起上,拆了那个老东西。”

见六名马匪呈合围之势向背墙而立的老吏逼去,独眼大汉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狰狞的刀疤。正巧瞧见的面无表情的清云子,问道“唉,牛鼻子。你说这老头能撑几回合?”

清云子看都没正眼看他一眼,反而问了一句“那只商队没留活口?”

独眼大汉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是指日间劫持的那只商队。满不在乎的答道,“一帮穷鬼。都喂狼了,这会儿估计骨头都舔干净了。”

独眼大汉说完话,感觉有些怪异。怎么都闻着味道有点不对劲,忍不住又问道“我说老道士,你是有恃无恐呀?还是强自镇定呀?给个明白话,你若真是那高来高去的高人。我这就带兄弟们扯呼,也省着都折在这了。”

清云子又恢复到对他爱搭不理的神色。

老吏重新摆出拔刀式,但这次没有蓄势。脸上洋溢着夺目的神彩,双目如电。“呛”的一声,官刀出鞘。如一尾跃上龙门的红鲤扶摇直上,甩出一道优美的圆弧。

这些个马匪虽练得几手粗浅功夫,干惯了杀人掠货的勾当。却不是那些刚出道的愣头青,一个个惜命的很。见识过老头的身手,哪能真一股脑的往上扑?

见刀光凛冽,纷纷后退,避出刀锋的范围。

清云子挑了挑眉毛,斜眼瞄了一眼独眼大汉。嘴角翘起,主动对独眼汉子说了一句话“你至少有一句话说对了,出门之前真该翻翻黄历。”

老吏扬起的手并没有放下,保持着弓步的姿势,低吟了一句“久违了”。

手中的刀生满了铁锈,遍体腥红。刀刃上锯齿般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崩口。刀尖已经断了,有巴掌宽的一截不知被什么利器给斜着斩断。乃是一柄断刀!

围攻的数人中,站在众人身后的一名马匪“当啷”一声。手中砍刀掉到地上,从左腰斜着往上一直到脖颈处出现一条血线。

起先只是觉得有点痒,而后渗出细微的血珠。再之后血液像开了闸一样喷溅而出,溅了身前几人一身。两手想去捂住伤口,奈何伤口太长。目露惊恐之色的缓缓倚墙坐倒在地。还想说点什么,一张嘴呛出一大口血沫子。眼瞅就要活不成了,伤口与独眼大汉脸上的旧伤竟是如出一辙。

独眼大汉猛的站了起身来,气急败坏道“果然是旋刀术!杀,杀了他。这老头挥不出几刀的。一起上,剁碎了喂狼。”

说完拔出手中大刀,也逼了上去。

独眼大汉摆出拼命的架势,表现出的却与外貌截然相反的谨慎。始终游走在一个安全的距离。

旋刀术是军队的刀术。算不上什么秘术。只要从军便能修习,但此刀术注重杀伐,除了平日苦练,还需要在战场上喂饱人血才能有所精进。

独眼大汉的眼睛正是瞎在旋刀术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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