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寒带领大家沿御街右侧的御廊一路向北,看不完的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走了大半夜,众人才在众安桥北找到这所名为和鹤堂的废园。
好在大家俱身怀飞纵跳跃之术,区区一道矮墙倒也挡不住他们,兰熏毕竟是个女孩,谨小慎微的走在队伍之间,月光下院子里花木婆娑,亭台楼阁呈不规则的走势蜿蜒相连,一时也分不出哪个是正堂,哪个是偏厦,好在各房间皆有卧榻,众人便自寻下处休息,一夜无话。
当早晨的第一抹朝晖堪堪爬进废园,无名第一个走出房间,巡视四周,心里暗自嗟叹临安府的繁华,单单从这家废园里便能看出一点端倪。都知道这临安城里寸土寸金,可又有谁会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也住着带花园的三层高楼,而昨夜下榻的底楼只不过是奴仆居住的下人的卧室,床上竟然也是北方人很难见到的的锦衾。
众人早课完毕,兰熏便要上街采买菜蔬米面。盛寒知道她对张沁还没有彻底得死心,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原本身形猥琐的柳三变自从得了张沁儒雅俊逸的躯壳,会更加的放荡不羁,据说这柳永张沁已经成了西湖边众粉头的精神领袖,整日辗转于各家勾栏酒肆,兰熏几次找到他,却一次次的伤心而归,此时的柳三变就像一个吃惯了臭鱼的徽州老客,怎么能像岭南人那样痴迷着活鱼的鲜美?
半年前声动京城的那场二月二踏青花会,柳三变张沁正在一片莺歌燕舞中豪饮,无端的便消失在绚丽的红梅丛中。从此踪迹全无。
作为那次失踪事件见证者的西湖六艳,事后异口同声地说柳三变借着花遁羽化成仙。并将他立为神明供奉起来。此
风一起,临安府所有的粉头尽皆把三变供奉在神龛。
香薰姑娘却不相信众粉头的传言,她固执的认为柳三变这是在变着法子地躲着自己。张沁也罢,柳永也好,事情总要有个了结,兰熏想着这次一定要找到他,哪怕他亲口说出不爱兰熏的话来,也让自己彻底的死了心。
整整一个中午,二人找遍了北瓦十三家勾栏,依旧没柳永的消息,香薰这次彻底的绝望了。
其实柳永失踪的日子,正是魔皇鬼婴计划的开始。
那一日,自称奉旨填词的柳三变老酒喝多了,憋了一泡尿,却找不到一间茅厕应急,饶是最无稽,最豪放的词圣,也不敢在众女子面前造次啊,好在不远处有一片密植的梅林,柳永便摇摇晃晃的闯了进去,似乎是刚刚解开腰带,突然听到碧草中一声低低的惊呼,却是黄鹂鸥鸣,婉转有致。
定睛一看,草丛中站起一位妙龄女子,粉面挂着一层红扉,轻轻啐道:“哪里来的轻薄浪子,偷看女子出恭,好没眼力界儿。”
柳永纵然在脂粉堆里混久了,见了这女子,不免三魂去了两魂半。
这份妖娆,绝非凡脂俗粉所能比拟之十之一二,那眼神,似乎生了一双温柔地小手,一时牢牢地抓稳了柳永,柳三变心旌神摇,悠悠不能自持,不知不觉便随那女子来到了一个叫做和鹤堂的大宅院。
这女子就是冯小怜。
空鼎真人每次闭关,少则月半多则一年,这也是弟子们知道的常态,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师傅每次闭关并不都是为了自己地清修,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在为大殿中供奉的上神护法。
自打踏进诛心崖的那一刻起,空鼎真人便知道自己起码百年之内再没有这升仙的指望,或许这就是自己当年越界的惩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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