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西王却卖关子笑言:“臣弟自晌午便忙着查验这礼是否稳妥大半日滴水未进。进来时瞧外头宴席丰盛,想请皇上赏臣弟两口吃的再说。”
皇帝朗声而笑摇摇头:“去吧。也到晚膳的时辰了,都一道去用。”
众人便一并离席起身浩浩荡荡地向外行去。皇帝、覃西王伴着太后走在前头,嫔妃们三两结伴地跟着。
周妙瞧着有些不安,趁机凑到夏云姒身侧:“姐姐。”
“嗯。”夏云姒侧首,她压音:“姐姐瞧覃西王是要献个什么礼?可别又是个美人儿。”
夏云姒抿笑:“应该不会。”
过个节而已,冷不丁地献个美人儿进来并不合宜覃西王应是不会那么做。
转念一想却又有些拿不准了。
她下意识地抬眸扫了眼昭妃。昭妃与贵妃都是覃西王送进来的,论宠冠六宫,宫里头除了佳惠皇后也就她们两位称得上。
由此可见覃西王颇知皇帝喜好,送的人总能得他欢心。
如是这般那便一切都要另当别论。再不合宜的事情,合了九五之尊的意便也合宜了。
很快众人入席就坐太后先前不知覃西王要来原本便未为他准备只好让宫人赶紧添上一桌。
皇帝似乎心情甚好随口吩咐说添张椅子即可,他们兄弟同案用膳。
是以很快便开了席,宴上气氛颇好,众妃说说吉利话、边吃菜边行酒令助兴笑语不断。
酒过三巡,皇帝终是又向覃西王笑道:“菜你吃了,礼呢?”
覃西王饮尽盏中美酒,放下酒盏,拊掌两下。只见门边侍立的两位王府宦侍宫人退开,不多时,便见娇娥鱼贯而入。
真要再献个美人儿?
夏云姒见着头一位的时候,这神思一划而过。
转而倒又不确信了,因为美人儿虽在眼前,却足足有二十余个,入了殿便载歌载舞。
这未免人数太多,今上既自问深情,便绝不会这样照单全收。
如此一想,这倒又像只为献一出寻常歌舞了。
这舞排得算是精妙又热闹,尤其适合佳节共赏。
一节曲子过去,舞姬退下三人。这在舞中原也常见,许多舞都不是一整班人马从头跳到尾的,有所变化才更好看。
又一节曲过去,又退下四人。
这般看,这舞竟排得颇长。好在倒也无人觉得不耐,过节么,吃吃宴席看看歌舞,相得益彰。
再一节曲过去,曲风却忽而急转。
原本的清丽婉约与百转柔肠荡然无存,琵琶音变得急促,筝声更荡气回肠。
众人正不禁正神,殿中乍然银光一闪。七名模样清隽的男子身着软甲挥剑跃入,剑法如行云流水,潇洒与柔美糅合得宜。
再做细看,那哪里是清隽的男子,分明就是女扮男装。却因此更加俊逸又妩媚,难以言述的美感动人心魄。
众人皆下意识地屏息,懂些舞技的更欣赏得如痴如醉。
然而这般美景却并无法长见,只一节曲而已,舞便终了,七人抱拳,利落告退。
满座都好一阵恍惚,才陆陆续续地响起些许赞叹。
皇帝亦良久才回神,赞道:“宫中鲜见剑舞,你这舞排得极好!”
覃西王笑言:“臣弟也是偶然听闻,便寻舞姬来试了一试,倒还真排出来了。”
说着起身,覃西王向太后一揖:“儿臣想将这班人马尽数献与母后与众位母妃,闲来无事时能寻她们来助一助兴也好。”
太后欣然点头:“也好。哀家也常觉教坊排出的那些歌舞千篇一律,越看越无趣,便让她们留下吧。不止哀家与太妃们能寻些乐,各宫也都可看个新鲜。多谢你。”
覃西王衔笑抱拳:“母后喜欢便好。”
众人离席深福:“臣妾谢太后记挂。”
这场小插曲后,宴上也没再有旁的离奇事。舞姬们告退便告退的彻底,并无半个人回来侍奉。
是以宴席散时众人便也大多心情不错,有嫔妃结伴闲谈,聊起那舞还不免可惜:“要我说,最好看的是最后那段儿。只可惜太短了些,没瞧够就结束了。”
夏云姒静静听着,沉思不言。余光扫见顺妃从身畔经过,忙颔一颔首:“娘娘。”
“嗯。”顺妃足下微顿,面上却并未反应过来,目光也仍定在前头那两人身上,过了会儿才回神,一笑,“哦,本宫先回了。日后得空可多来看看本宫与三皇子,带着宁沅一道来吧本宫想让他们兄弟多加亲近,又怕宁沅认生,有你陪着会好一些。”
“好。”夏云姒抿唇福了福,“臣妾记下了,恭送娘娘。”
顺妃点一点头,不再多言其他,搭着宫娥的手走向步辇,在夜色下很快就看不清背影了。
夏云姒犹立在那儿沉吟了会儿,一件薄斗篷披到了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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