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位于潭西州边境，要往此地需得穿行竟州府。
周寂三人离开嘉州城以后便沿着官道一路西行，花了十余天的时间终于来到竟州的境内。
不同于嘉州府的繁华，明明只是一道界碑的相隔，竟州这边官道破损，民生凋零，周寂一路走来，发现边界地区十室九空，大多竟州百姓都背井离乡逃到了附近州府生活。
眼看天色已晚，三人留宿在一间驿馆中，结账时，周寂接过掌柜找给他的铜钱，顿时感觉到了不对。
这十余枚铜钱比他见过的大安通宝明显轻了很多，不仅如此，铜钱表面花纹颇为粗糙，周寂捏在手中还未用力，整个铜钱就被捏弯折断了。
“掌柜，这通宝不对吧？”周寂冷声道，“莫不是掌柜看我们脸生，故意用假币糊弄我吗？”
“客官你可别乱说啊，私铸货币是要株连九族的！”掌柜面色剧变，苦着脸道：“这就是竟州府派发下来的官银，只不过成色差了点，重量轻了点。”
说着从周寂手中抽出手腕，从柜台下面捧出一吊新币，揭下上面的官印道：“客官，你看，府衙的官印还在，小老儿哪敢作假啊。”
砚秋也好奇的捏起一枚，取出自己带来的大安通宝对比一下，发现两枚通宝差异确实明显，这些新派发的通宝就像是用矿渣打造的一样，不仅重量轻重不一，就连质量也特别羼杂。与其说是朝廷官银，更像是私人用废铜熔铸的假币。
砚秋眉头微皱，沉声道：“竟州府乃是朝廷的铜仓，安国通宝有六成以上都是由竟州铸造，为何会出现这种铜渣劣币？”
“客官说的是以前。”掌柜叹气道：“竟州城外的火矿山早就已经产不出上等铜了。”
掌柜将新币出现收好，摇头道：“好像是从三十年前开始，每隔十年火矿山的出铜就会变差一次，从十年前开始，整座火矿山连下等铜都挖不出来，每日产出的只剩下这种品质的铜渣了。”
“怎么会这样.......”
货币乃国之根本，砚秋没有想到仅是一府之隔的竟州，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回想到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喃喃道：“难怪其他州府的铜矿都加大了开采力度，原来是竟州这边出了问题。”
“铜矿出这么大的事，朝廷就没什么动作吗？”周寂看砚秋失神，插口问道。
“怎么没有动作！”掌柜说到这里面露愤恨，道：“三年前前任知府就因此事被罢官杀头，国师入朝以后举荐法度寺的居士张茂接任知府。”
“这个短毛秃驴上任两年，屁事不做，每天就知道打坐诵经。”
“说什么，铜矿产出铜渣是因为竟州百姓德行有失，需要征收徭役建佛塔盖祭坛，为火矿山祈福。”掌柜越说越气，啪~的一声把新币拍在桌子上，恨声道：“就是因为这个草包知府，竟州才会被搞成这幅鬼样。”
一番话听得小二肝胆俱裂，顾不得擦去头上的冷汗，一把抓住掌柜的衣袖，死命的拉扯道：“掌柜，慎言！慎言！！”
掌柜这时才反应过来，不禁面无血色，有些慌乱的看了眼空荡荡的街道和大堂，汗如雨下。
“无妨，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周寂面色温和，将找来的新币丢给小二，笑道：“带我们去客服吧。”
小二连连称是，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把三人领入了相邻的客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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