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婆子意识到背后的大门打开,突然大惊,回头看着那抱着猫的云陟明,叫道“你是谁!快出去!”
庄赦急忙摆摆手“别慌,她是我朋友,前几天帮闫大人驱邪的那位。”
姜婆子听了这话,表情变得更加难以言喻,而云陟明,则直接一步走进了房间,随手带上了门,她看着姜小幺。
“你说的做梦,是什么意思。”
语气格外的平淡,似乎根本不是在问一个问题。她怀中的黑猫也跳到了地上,在屋子里四处漫游着。
姜小幺笑着在一瞬之间就贴到了云陟明面前,她抱着云陟明,抽动着鼻子“我在您身上,嗅到了梦话的声音呢。”
庄赦看了下表情愈发惊恐的姜婆子,朝她挥了挥手“姜婆子,你先出去,我有些事情要问问小幺。”
姜婆子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一咬牙,一点头,脸上撑起勉强的微笑“好,那庄大人,你们先聊。。。”说着,便打开门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姜小幺、云陟明和庄赦三人。姜小幺坐回到自己的床上,以一种略显僵硬的表情,用那双仿佛起了一层薄雾的眼睛,看着两人“所以,二位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庄赦思索了一下,这孩子年龄不大,巫蛊案的事情可能知道的不多,而她知道的最多的,应该就是本地的那些和古岱国直接相关的异象,便开口道“我就开门见山了,东海最近的异象,你知道多少?”
“异象?你指什么?不说明白,小幺可不懂哦。”
看着女孩那略带玩味的笑,庄赦突然身上一冷,他一瞬间意识到了这个孩子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她和本地古国巫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心智可能和同龄人完全不同。她很明显想要知道,云陟明和庄赦,来到东海郡到底是为了什么。
“大鱼。”庄赦坐到一旁的小凳上,瞥眼看了下旁边的云陟明,她的表情也变得多少有些关切起来,两人的眼神一瞬间对上,都微微点头,然后庄赦又看向姜小幺“去年,钦天监有一位老人来专门勘定禳除大鱼之祸,最后无功而返,我来再查这件事。”
“去年啊。。。”女孩前后晃着身体,撩了撩自己白色的长发“去年我还在梦中,所以发生的事情,什么也不知道哟,但是,如果你们把大鱼当做祸端,那自然会无功而返咯。”
“此话怎讲?”
“月残日淡,星序井然的时候,那些水中的生命,蒙眷的既是他的妻子又是他的孩子的鱼群,会来到岸上生下他们的子嗣,然后回到海中,这是自然规律,你们把规律与秩序当做祸乱,自然会招致他的怒火。人少则无功而返,人多则丧师而还。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自然的规律?我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规律,”庄赦皱起眉,如果真的有身体里带着“吃渡”的卵来到岸上,然后大规模产卵这样的现象的话,钦天监不可能不知道,他作为一个灵台郎不可能不知道“多长时间产卵一次?我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自然现象’?”
小幺笑起来“所以说你活在梦中啊,上一次产卵的时候,现在有着村落的地方,仍是漆黑的海底,现在有着城市的地方,不过是一片旷野。你生于梦境之中,活在梦境之中,你的梦境,最长也不过七八十年吧,大胤朝这个梦,也已经做了二百多年了,但是大鱼回到岸上产卵这‘自然规律’,可是有与天地争寿的胆气。你准备,拿什么与之抗衡呢?”
小幺这番话让庄赦心中陡然一颤,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自信,如果她只是在虚张声势,那是万万不可能有这样的表情的。而旁边的云陟明,似乎也在微微点头,仿佛是认同她的话一般。
但是庄赦越是听到这样的描述,他便越是好奇,他的“天论”素养,让他想要去追溯、追寻这传说中的自然现象的真相,不一定是作为钦天监的灵台郎,可能,只是作为他自己,去看看这所谓“与天地争寿”的自然现象到底是什么。
“如果,我想要去查一下,这个现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呢?”庄赦看着小幺“我想去海边,看看大鱼产卵的过程,目睹一下,究竟什么样的现象,能够让你说的如此玄乎其玄。”
姜小幺的表情突然流过一丝厌恶,她皱起眉“我劝你还是不要去。”
“为什么?”
“你希望你妻子分娩的时候,有一群无关的人在边上看着么?”
庄赦的脑子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活跃了起来,姜小幺这么说,说明产卵的,也就是之前姜婆子讲述过的“吃渡”是一个拥有智慧和知性的存在,甚至可能就是他缔造了古岱国?
看着庄赦陷入了深思,云陟明则直接凑到了姜小幺身边,小声说道“小姑娘,我想去一下海边,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你是已经醒来的人,为什么还会像他一样执迷不悟?”说着,她抽了抽鼻子,表情突然变得惊骇起来“你,你杀了来报仇的鱼母?”
云陟明没说话,只是握着小幺冰冷且颤抖着的手,小幺抖得像是突然发了疯病一般,她惨白色的眼瞳中虽然看不到情感,但是却能看到那白色的“浓雾”之后,瞳孔已经缩小到针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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