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贺对自己的钱和要做的事情做了一个规划。他准备用半年的时间读书,用一年的时间写作,在两年内完成《武松和潘金莲的故事》的初稿,然后就去打工,一边修改一边寻找出版的机会。因此他把他的钱分为两半,他计算着如何用不到两万元在北京度过一年,他必须精打细算。吃饭每月争取控制在八百元以内,尽量自己做饭;房租控制在三四百以内;其余花销控制在三四百以内——每个月总费用控制在一千五以内。他计算着,估磨着。“差不多吧,钱耗尽了就去打工。”
他认为首要的事是找一个住的地方,学生公寓实在太吵,那些“考研”的学生打游戏就像打仗一样,他不能和他们住在一起,他需要找个单间,因此他必须另寻他处。
他用一百元在大学里的跳蚤市场买了一辆旧自行车,是那种二八尺寸的老式自行车,车身上还印着“人民邮电”。这车虽然过时,但看起来结实耐用,他骑自行车就可以省去交通费。
他骑着自行车到处找便宜的房子。他由国家图书馆一直向西走,直到四环外才看到一些城中村,城中村的房价他基本能接受,最小的单间五百元。他再往西走,想寻到更便宜的房子,这时他在路边的布告栏看见了一些出租地下室的广告。他打了电话,对方告诉他,地下室最便宜的单间每月二百四,他决定去实地看看。
由田村半壁店一直往西,在田村附近通往首钢的铁路北边,有一个小区叫“碧森里”,秦大贺发现小区北边竟然有一处很大的郊野公园。他觉得这个地方不错:郊野公园和铁路可以散步,买东西可以去田村,距国家图书馆骑自行车只需要一个小时,坐公交也很方便。
地下室分上下两层,月租二百四的单间在地下二层最里面的角落,秦大贺发现地下二层过于闷热潮湿,他租了地下一层的一间月租三百三的房子,房子里有床有桌椅,秦大贺对这个房子非常满意。
他买了各种生活用具,开始了他的地下室生活。
两周后,他已经形成了一种有规律的生活。每天早晨骑着自行车去国家图书馆读书,中午在家乐福买点包子或别的什么充饥,晚上回到地下室用电磁炉煮些挂面,吃完饭后在附近的铁路上散步,然后回来用电脑读书直到犯困睡觉。
夏天的地下室实在过于闷热,住户们做饭的热气和味道迟迟无法消散,再加上隔音也差,说话声、电视声、吵架声等各种声音让秦大贺受不了,于是他吃完晚饭后就会在外面多溜达一会儿,直到住户们基本都安静下来才回到地下室。
地下室的住户们大部分都是低收入的打工者,还有一些考研族、流浪歌手、地铁上的乞讨者、职业打游戏者以及秦大贺这样的幻想家们。
晚上,秦大贺躺在地下室的床上,听着各种声音,闻着各种味道,想着各种事情。他奇怪为什么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方,似乎不久前他也曾是个大学生,是公司的白领,是让人羡慕的高收入者,是一个老板,是一个丈夫和父亲,是一个让父母也曾骄傲过的儿子。可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是了!
他又想到了严慧琳。虽然香山一别才不到一月,但他看着黑乎乎的地下室的墙壁时,却一直怀疑自己到清泉工作的那一段经历是否真实。世上真的有严慧琳这个人存在吗?
严慧琳的泪水一直在他眼前晃动,驱之不去。
唉!现在这个样子,我有什么资格来爱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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