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是老了,跟这些小女孩在一起玩格格不入。”

回到寄春君舍,林霜呈大字型瘫倒在床上,觉得被扒了一层皮,全身酸软无力。以前她年纪小,不需要应酬,周围就四少爷、佳萃、沈钰那些人,人际关系简单的很,谁知道小姑娘的交际圈,一点不比大人的圈子简单。而且有的女孩说话直接,能把人怼的说不出话来,偏偏她还不能跟人计较。

可这些交际是必须的,顾妈妈的担忧没有错,现在外头的人对她好奇,二老夫人偶尔会放她出去见见人,若是没人提起了,是生是死没人记挂了,那她就真的会圈在这个院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怕这就是伯爷送她来的目的。所以她必须自己争取出头,不管混哪个圈子,总要在南京搏一个不可取代的位置,这样这个院子才圈不住她。

至于怎么搏,要往哪方面搏,她心里还没底,怪就怪以前在应城伯府里过得太舒服,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二太太和四少爷对她的照顾,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无长物,离开了依靠便没有生存的能力。

春芽端着茶水进来喂她喝一口,一脸鄙夷的撇嘴道“您的辛苦没有白费,瞧她在那屋高兴的,拿着上好的绸帕子在擦首饰呢,脸上的褶子笑成一朵盛开的菊花。这两天您收了不少礼,她都来来回回擦了好几回了,瞧着那些金银珠宝,比看到自己的孩子还开心。”

林霜静静的听着,突然翻身坐起来,春芽以为她要干嘛,扶她道“怎么了?”

林霜目无表情的看着她,春芽被她盯的心里发毛,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可自尊心又不允许她示弱,梗着脖子道“我又没说错,您自己去西梢间看看,现在还在擦呢。”

林霜问“那你看着那些金银首饰,有什么感想?”

“什么感想?”春芽搜肠刮肚组织措辞,“那些东西,精致是精致,您又不爱戴,放在那里又不能变卖成钱,收了人家的东西,您以后还得还礼,南京奢侈的风气这么盛,这些东西不收也罢。”

林霜点点头“你总算还想着我,想着咱们的处境,我就放心了。”

“跟顾妈妈不对付是跟顾妈妈的事,您的事我还是不会含糊的。”春芽红着脸道。

“顾妈妈爱钱,是担忧咱们的未来,虽然表现的有些过了,但实实在在是为咱们着想,你看她在北京伯府衣食无忧时有没有把钱财放在眼里过?收的那些金银首饰,都记在册子上,她不能私藏一个去,高兴,是因为把我的事看成她自己的事,我有收入,她便高兴。”

“可她男人,也太欺负人了,你让顾良带着点表哥,他答应的好好的,转眼便不放在心上,我问了表哥才知道,顾良父子整日在外头跑,不知道在做什么,一次都没带我表哥出去过。”

林霜道“我不是说老实有错,但很多机会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说的不好听点,顾良又不是溜儿的爹,有好事当然先紧着自己家人,他愿意带溜儿,是仗义,不愿意带,也是人之常情,我只能跟他提一提,至于他怎么做,我不能过多干涉的。”

春芽也不是傻的,自然知道这些生存之道,只是溜儿太老实,为人处世这些教也教不来,她气不过,便把气撒到顾妈妈和顾良身上。

林霜见她还有些不甘,耐心劝道“你不能怪这个世道不公平,也不能怪别人抢占的机会,只能让溜儿自己立起来,他若是一直这么唯唯诺诺,自己不会使力,事情交到他手上,他又能做好吗?”

春芽知道这是溜儿自己的问题,可她也没法子,一时急红了眼,坐在一旁自怨自艾。

林霜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奇怪道“怎么你还能随时见溜儿?前院的管理这么松散?”

春芽抹了把眼泪道“您就把咱们这里当成孙府以外的独院吧,整个这一趟过去都是跟大院隔开的,咱们的前院也只住了顾家父子和溜儿,平常没人往这边进,守二门的婆子闲的慌,又没油水,差事自然不上心了,咱们进进出出,只要给点好处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之前听顾良说,她还没怎么在意,现在认真一想,这事有坏处也有好处。

春芽见她陷入沉思,补充道“我看梅林里运了砖石过来,工匠说,要在那里砌一堵墙,等寿宴过后就开工。”

这就彻底把她们和大院那边隔开了,这难道是让这边单过的意思?

不管怎么样,她还是叮嘱春芽“虽然现在没人管,但你进进出出的也要注意,你和溜儿现在毕竟没有结婚,不是正经夫妻,经常见面被大院那边知道了,少不得会说你们没规矩,也会说我管教不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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