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翰远越发觉得有趣,微笑道:“我凭父辈功劳,祖上荫封,随随便便就执掌三万大军,你靠姐姐吹枕边风,姐夫‘刻意栽培’,不过混了个百夫长,凭这一点,我可否讥笑你呀?”

此言一出,校场上又充满了快乐的气氛。

“你……”李浩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众人见他如此窘态,更是觉得好笑。傅、刘二人却是愈发担心,如此斗嘴下去,要能把李浩气死,也就罢了,好歹世子也能捞个“赛孔明”绰号。可这要是气不死,也不能就这么干耗着。而且就现在的气氛如此胡闹,就算强行把他绑起来打死,恐怕于世子的威信而言也是不利。二人思来想去,竟是满面愁容。于是这校场之上,李浩怒不可遏,其他人捧腹大笑,冯翰远满面春风,这二人眉头紧锁,场面十分的诡异。

“姓冯的,”李浩终于吼道,“别看你一身金盔银甲,内里不过就是个巧舌如簧的窝囊书生,白白糟蹋了一身宝贝。我问你,可敢与我单打独斗?”

“大胆李浩!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对世子如此无礼?”傅永忍不住大声吼道。

“你个南方蛮子没你的事!我倒要让大家看看,这姓冯的是不是一个只会摇唇鼓舌的窝囊废!”

“你!好大胆子!”傅永大吼一声,伸手拔剑准备冲下去。

“傅将军且慢。”冯翰远高声喊道。

傅永的剑拔了一半,硬生生又收了回去,转身一拱手道:“世子!”

冯翰远见他脸上满是委屈,几乎快要哭了出来,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又对李浩说道:“看你体格健壮,双目有神,看来入军之前也是个习武之人。”

“怎么,怕了?”李浩得意的说道。

“若要赐教,便上前来吧。”冯翰远平静的说道。

“世子,这……”刘炽大觉不妥,想要劝阻,冯翰远摆摆手,他便没再说下去。

“小子,你可别后悔!拳脚无情,刀剑无眼,可不管你是什么柿子还是桃子。”说着三两个箭步便窜上了台上,离冯翰远不过五步。也许是为了彰显自己,速战速胜,也许是为了不给冯翰远反应的机会,李浩站定之后片刻都没犹豫,双脚一发力,纵身一跃向前,左臂护于胸前,右手挥掌,运足了十成内力,有如泰山压顶一般向冯翰远的面门砸来。如此气势,让校场上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转瞬之间二人的距离已经拉近到只有一臂之距,冯翰远想要做出任何格挡已然来不及,李浩右掌裹挟的掌风已然逼近了冯翰远的脸颊。眼看着这一拳就要挨在脸上,冯翰远左手握着佩剑,拇指抵在剑格之上,微一用力,宝剑便飞鞘而出。由于剑速太快,划破空气时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带着寒光直奔李浩膻中穴而来。

李浩知道自己这招的破绽就是胸口膻中大穴,为了不给冯翰远反应的时间,他站定后以最快的速度向他跃去,以右掌进攻,左臂护胸以做保护。眼看已然得手,距离已经拉近到只有一臂,冯翰远已经没有了出脚或者格挡的机会。可他没有料到冯翰远竟然用飞剑来反击,而且他做梦也想不到,看似文弱的冯翰远,飞出的宝剑力道竟然如此霸道。这朝前的剑首先是击中了李浩的左臂的四渎穴,只听“咔嚓”一声,手臂应声而断,而后其力道竟然不减,带着李浩断了的左臂直撞上了胸口的膻中穴。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李浩的原本向前冲的身体瞬间变成向后飞去,十几步才落地,正好滚到了傅、刘二人脚边上,而冯翰远的宝剑又借着反弹的力道稳稳的回到了剑鞘之中。李浩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试了几次竟是半分力气也使不上,只觉得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薄而出,溅出了两步远。

众人目瞪口呆,大气也不敢出,偌大的校场,只闻得李浩趴在地上挣扎着喘气的声音。冯翰远的动作太快,又太隐蔽,大多数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得一声尖啸,看到一到寒光闪过,李浩就被击飞了出去,只有少数几个眼尖的,看到了击中李浩的是冯翰远手中的宝剑。在大家看来,这位凉国公世子,李浩口中的“窝囊书生”,只是站在原地纹丝未动,甚者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把这位体壮如牛的习武之人打得口吐鲜血,实在叫人难以置信。

傅、刘二人也惊讶于冯翰远的武功。这二人只知道他师从宣府总兵郑烬,却不知道他的武学修为究竟有多高。今日冯翰远只是小试身手,便已经将他二人彻底折服。刘炽心说此时奉承一番可谓毫无成本,于是说道:“世子武功了得,末将以为就是放在江湖之时,也少有敌手。”

冯翰远笑道:“江湖之中卧虎藏龙。连我师傅都不敢这么说,更何况是我呢。”

傅永笑道:“世子过谦了。末将以前只是听闻郑烬将军武功通玄,一直无福得见。没想到今天他的徒弟一出手,就已经让我等大开眼界了。”

“大开眼界的可不止你一个!”忽然校场左边中军方向,一个声音飘过来。众人转身一看,见一位戎装少年带着几个随从朝这边走来。这人约莫和冯翰远年纪相仿,穿了一身亮银色的乌锤甲。刘炽眼有旧疾,看不清远处,低声问冯翰远道:“世子可能看清来者是谁?”冯翰远定睛观瞧,突然大呼一声:“四皇子!”,便立马迎上前去。傅、刘二人大惊失色也跟了上去。

冯翰远走到跟前,拱手一礼道:“臣冯翰远参见殿下。”

四皇子上前扶住冯翰远道:“世子不必多礼,我大周军中向来军纪严明,世子是宣府副将,平北将军,我只是个参将。”说罢后退一步,行礼道:“末将赵承启参见将军。”

冯翰远笑道:“殿下言重了。”说罢转身一让,说道:“殿下请!”

这时刘炽和傅永也跑了过来:“不知四皇子到来,手下未来通报,还请殿下赎罪。”

赵承启笑道:“是我不让他们通报的,就怕你们过来迎我,耽误了正事。”

刘炽说道:“这些个大头兵,真没有眼力。能有什么事能比殿下重要呢,一会我定狠狠责罚他们。”

赵承启道:“刘将军莫怪他们。你我同朝为臣,入了这军营,就只有职位大小,没有什么殿下了。”

冯翰远道:“殿下身处尊位而不骄纵,臣等佩服。”刘炽、傅永听罢,也跟着附和。

“来来来,别站这说,咱们去校场。要说这佩服二字,我是真心佩服翰远你啊。刚才我虽然站的远,但是这中间过程我可是听得清楚,看得明白。就你刚才那一招制敌的功力,我这辈子都赶不上。”

冯翰远笑道:“殿下谦虚了。以殿下的天赋,只要肯下苦功,必有所成。”

“得了吧,我又不像你,有个好师傅。还有啊,你以前跟我切磋的时候,是不是没用真本事,要不然我在你手里,肯定走不过十招。”

说话间,众人又回到了点将台,李浩还趴在这,动也动不了。赵承启路过他的身边,顺势踢了他一脚,说道:“看见你我就来气。仗着是我二哥的小舅子,不够你猖狂的了。现在好了,被人一招打得内息全催,武功尽废,这下如了你的意了。”李浩挣扎着想说什么,可是吞吞吐吐的,说什么也听不清楚,气得赵承启照着他的大腿又踢了一脚:“说的什么东西,一个字都听不清。”,然后转身问冯翰远:“这个家伙怎么处置?”

冯翰远笑了笑,说道:“殿下还真是嫉恶如仇啊。殿下和齐王素来走得近,不知道对这位齐王的侧妃,可有了解?”

赵承启想了想,说道:“二哥的这个侧妃嘛,我见过几次,人蛮好的。刚入府不久,好像也就一年左右。新人嘛,二哥哥现在宠爱的紧。不过你放心,这个人如此猖狂,目无军法,还不把你放在眼里,又是他自己先出手的,就算是闹到我二哥那,他也说不出什么。更何况,还有我帮你说话呢。”

冯翰远微笑道:“我倒不是害怕齐王殿下责怪我。”接着转头问傅永道:“将军可知,我之前为何一直阻止你?”

傅永摇了摇头,说道:“请世子示下。”

“其实这个人一开口,我便注意到了。我观察此人身强体壮,手脚沉稳,呼吸均匀,内功根基不弱。傅将军虽然在军中学过拳脚兵刃,但毕竟没有修习过正统武学,绝非此人对手。”

傅永听罢羞愧万分。要不是世子及时制止,自己若真的冲下去,这一动起手来,轻则颜面扫地,重则性命不保。于是拱手道:“是末将鲁莽,多谢世子。”

“兵法云,为将者,忿速可侮也,勇而轻死可暴也。战场之上,切记莫要让敌人如此轻易的激怒你,愤怒只会影响你的判断。”

“世子教诲,末将谨记。”

赵承启问道:“你刚才说他内功根基不弱,那你看出他是什么来路吗?”

“一观之下,我只能大概猜测一番,所以才不断以言语挑逗,激怒于他,逼他出手。这一出手,正好验证了我的猜测。他没有用本门的招式,可这内功运气的手法却是隐瞒不了的。再加上这内外兼修的特点,恐怕这天下只此一家。”

“哪一家?”傅、刘二人问道。

赵承启突然一拍大腿,说道:“恒山派!”

冯翰远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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