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重威有些急了,问道:“卫王殿下,你告诉老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会的功夫就闹成这样?”
赵承启被他这么一问,一时不知该怎么说。齐王思考了半天,终于开口道:“岳父大人,今日之事都是小胥之错。因为一些内宅小事,让夫人受了委屈,小胥在此向夫人和岳父赔罪。”
孙重威问道:“内宅小事?齐王殿下莫要欺老夫糊涂。我的女儿什么性子我最了解,要不是被人欺压过甚,她怎么在妹妹的生日笄礼上如此失态?”然后指了指还没走出多远的李氏,又说道:“这位也是殿下府上的吧?殿下要记得,我孙家的女儿就算再怎么没有德行,那也是殿下明媒正娶的正妻!一个正室,被一个妾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追到娘家来欺负,殿下觉得是内宅小事,我孙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齐王歉声道:“岳父教训的是,是小胥的错,回府后定当向夫人赔罪。”
这时候,孙珈瑶也走到了姐姐身边问道:“姐姐没事吧?”
孙迦瑛安慰道:“姐姐没事,就是和你姐夫吵了几句。”说完转身对孙重威说道:“爹,女儿没事,就是吵了几句,您就别怪殿下了。”
孙重威叹了口气,说道:“你也是,今天什么日子,这是什么场合,怎么能在这个地方吵架拌嘴呢?”
孙迦瑛回道:“父亲教训的是,女儿知错了。”
“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都别站着了,大家落座吧,落座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开始时欢快的氛围早已经当然无存,大家早已经没了观礼的心情。不过既然颖国公发话了,众人也不好驳他的面子,都准备回到座位,想要把今天这场正事对付过去。
可是就在大家转身回座位的时候,忽听得门口方向传来一阵尖锐的类似哨音的响动,就好像什么东西忽然划破空气一般。冯翰远心说不好,猛一转身,见有什么暗器正飞向孙迦瑛。冯翰远见势不妙,急忙运起佩剑,稍一用力,剑鞘便飞了出去。只听得“当”的一声,在孙珈瑛的身前三尺之处闪出一片火花,那暗器被剑鞘一撞,落在了一丈之外,而冯翰远的剑鞘借着反弹之力,稳稳的回套在宝剑之上。
电光火石的生死一瞬之后,人们才看清楚,原来是李氏去而复返,趁大家都没留意她的时候突施冷箭,竟意图以暗器谋害齐王正妃孙迦瑛。更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这位李侧妃竟然身怀武艺,就连齐王本人也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颖国公孙重威也惊出一身冷汗,吼道:“你这个恶毒的妇人,竟敢在这撒野,来人!给我拿下!”
李氏见一击不成,不等颖国公的家丁围上来,脚下一发力,施展轻功直奔孙迦瑛而来。她身法奇快,眼看三两步便要窜到跟前。冯翰远不敢怠慢,赶忙上前。李氏见冯翰远挡着自己的去路,速度不减,左掌一挥,右袖间飞出一条绸带,被其掌风裹挟,直奔冯翰远而来。
绸带至于平时,是最为柔软之物,但此时被李氏的掌风裹挟,虽是柔物却好似有万钧之力。冯翰远不敢怠慢,左手运功,持剑与之相抵。却不料绸缎终究是柔物,一处被抵,另一处紧接而至,冯翰远赶忙用又用右掌向抗。李氏见其已经被绸缎所牵制,右掌运足内力,直奔冯翰远胸口而去。冯翰远此时已是没有退路,心想不能在顾忌许多,左右手同时发力,将绸带暂时逼退一尺。紧接着一到寒光闪过,冯翰远拔剑而出,带着一阵刺耳的尖啸之声。剑锋所过之处,绸带应声而断,而裹挟绸带的掌风也被其化解。李氏本是带着雷霆之势想给冯翰远致命一击,谁曾想冯翰远只是拔剑一挥,自己刚才的压制之势便荡然无存。李氏感到冯翰远挥出的剑气直奔自己的腹部而来,知道此招自己万难抵挡,只有闪避。她停下向前的脚步,双脚如木桩一般定在原地,整个身体向后仰至与地面持平,待冯翰远那无坚不摧的剑气从自己身上划过,右脚脚尖一发力,整个身体便在空中向后翻腾了一周,奔着七尺之外落去。这剑气虽然躲过,但是右掌的掌力确是卸不掉的。无奈之下,李氏落地不敢站立,直接屈身,右掌借势拍在了地面青石砖之上,只听“嘭”的一声,李氏右掌之下青石砖被击得粉碎,周边的数尺的石砖也都碎成了数块,但是却一丝尘土也没有。而且这些青石砖都好似被烈焰灼烧过一般,却又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李氏卸掉掌力之后,只觉内息翻涌,显然是耗损过度。冯翰远碍于形势,没有乘势进攻。只见他剑锋向前一指,高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何图谋?”
李氏站起身来,趁机慢慢调整气息,回答道:“我是什么人,世子还用问我吗?你去问问齐王殿下,不就知道了。”
齐王见二人缓和了下来,也渐渐回过了神,问道:“翰远,你这话是何意?难道,她,她不是莲儿?”
冯翰远说道:“回殿下,他是不是您的爱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身怀绝技,从进了这府门开始,便一直刻意掩饰。”
齐王拍了拍脑门,又问李氏道:“莲儿,你会武功怎么不告诉我?”
李氏不语,只是慢慢的调整气息。
冯翰远道:“她不愿让殿下知道,定是要用这一身本事做些什么事情。而这些事情,是殿下绝对不会同意的。”
齐王听罢,缓缓的问道:“莲儿,他说的可对?”
李氏正色道:“莲儿对殿下绝无二心。之所以隐瞒一身武艺,是因为怕殿下嫌弃莲儿是江湖出身。”
齐王道:“本王何曾嫌弃过?”
李氏道:“殿下经常说弟弟草莽出身,不配身居高位。莲儿百般哀求,殿下也不过是把他安插进军营,做了一个百夫。”
齐王怒道:“你弟弟是什么样你自己不知吗?他武功高强是不假,可是他的心胸,见识哪一样堪任大将?本王让他从百夫做起,就是为了锻炼他,为了有朝一日能堪大用。你弟弟蠢笨也就算了,难道连你也不明白本王的苦心吗?”
李氏眼中满是悲伤,说道:“殿下,莲儿自小父母双亡,就这么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如今他人都死了,殿下嘴里还是这般恶毒。莲儿服侍殿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自问用心,从无亏欠殿下。今天,殿下就不能为莲儿主持一次公道吗?”
齐王无奈道:“本王哪里恶毒了?本王说的不对吗?还说什么公道,你弟弟虽然是本王安排进去的,可是他毕竟犯了军法。那刘炽亲口对我说的,世子是依军法当众杖责,是你弟弟没抗住啊!他自己狂妄,咎由自取,你跟本王讨要什么公道?”
李氏冷冷说道:“那殿下可曾想过,我弟弟身强力壮,又有武功在身,为何连这小小的一百军杖都承受不住?”
齐王道:“这本王没想过。本王也不是习武之人,也没挨过军杖,怎么会知道?”
李氏悲怆的说道:“我查验过弟弟的尸身,他全身经脉尽断啊!就算军杖是铁做的,一百军杖也不可能打成这样!他分明是先被内家高手重伤,然后才被你们打了一百棍。”李氏说着,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只怕他受完这一百仗之前,就已经气绝身亡了。”说完,指着冯翰远,咬牙切齿的说道:“是你,一定是你。我弟弟的武功我知道,在军中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只有你,是你先把他打成重伤,然后再行什么军法,分明就是想要他的命!”
齐王听罢大感意外,因为刘炽来报时,他刚好要起身来孙府,所以刘炽只是回禀了大概,这些细节都没细说。可是细一想又不对,问李氏道:“世子和你弟弟无冤无仇,何必处心积虑的置他于死地呢?”
李氏怒吼道:“殿下自己问他!他新入军中,威信不高,自然是为了立威!可怜我那弟弟,就为了他的一己私利,枉死军中。今天我就是拼了这条性命,也要为我弟弟报仇!”说罢脚下发力,轻功腾空而起,向冯翰远扑来。
冯翰远此时也是左右为难。以他的武功,想要杀她并不难。但是她刚才的话一出,也没给自己说话的机会,若此时下狠手,岂不是有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之嫌?这不更显得自己做贼心虚?因此出招有所保留,不下重手。
他不下重手,李氏却是报仇心切毫不留情,甚至有同归于尽之意。冯翰远别无他法,只能先保证自己不漏破绽,再伺机而动。所以场面上虽然冯翰远是以剑对掌,竟处于被动,连连被逼退数步。二十招过后,李氏忽然跃起,右掌以排山蹈海之力自上而下拍来,冯翰远左掌接招,与她对了一掌。不曾想这李氏借他的掌力向前飞出,竟然直奔孙迦瑶而去。冯翰远大惊失色,急忙回身去追。
李氏从冯翰远头顶越过,于怀中摸出两枚暗器,照着孙珈瑶的面门掷去。冯翰远情急之下只能把手中宝剑当做暗器祭出。只听得“当”“当”两声,宝剑带着李氏的两枚暗器从孙珈瑶的脸颊划过,直插在正厅廊下的柱上。冯翰远见危机暂解,李氏破绽已露,顺势一脚踢出旁边桌上的两只酒杯,直奔李氏而去。只听得两声脆响,两只酒杯正中李氏后背的臑腧、肩井两穴。李氏只觉得浑身内力顿失,直向下坠去,下落的地方恰好就在赵承启边上。也是见这李氏闹了太久,赵承启有些气急,竟冲着下落的李氏踹了一脚,李氏惨叫一声直飞出去六尺远,趴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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