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排!”
啪地一声响,孟夫子手里的戒尺,几乎把书桌给抽碎了。
正在打瞌睡的胡排一激灵,急忙站了起来。
“我姐夫可是山东学道范进,你再敢打我,我端了你的饭碗。”他心里这么嘀咕的,右手下意识地握了起来。
“瞧范学道,再瞧你,天天睡觉,一部《论语》都半年了,连两页都背不熟。”年过半百的教授孟中高,花白胡子吹的七零八落,戒尺一扬,“把手伸出来。”
感情山东学道的名号不管用?
这明朝的老师胆子也太大了,连顶头上司的小舅子也照打不误!
戒尺高高扬起,胡排终于从迷糊中回过神来:NM明朝这学校,怎么老动不动就打人?
他急忙摆出左手:“且住。”
孟中高顿时一愣。
“我梦见了圣人。”胡排急忙解释。
一众学士,皆捂嘴而笑。
他穿越三日了,为了避免挨打,每次睡觉被孟中高叫醒,都是这理由。
孟中高的胡子几乎翘了起来:“吾替圣人执法。”
“哎,别别别。”胡排急忙开动脑筋,“圣人德披天下,夫子执政,先诛少正卯,此乃齐鲁之地,夫子长眠之处,先生在他眼皮子底下执此残暴之法,岂不污了圣人之名?”
儒家和法家因理念不同,向来水火不容,举起戒尺的孟中高,顿时犹豫了起来。
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股格式,要替圣人说话,不准用风花雪月亵渎圣人,乃太祖所制,关系着读书人的钱程,孟中高对圣人不敢有任何疑惑。
只是他对胡排充满了疑虑。
这家伙年过十五不识数,整日愣头愣脑,拿着一把杀猪刀,到处唰唰唰,原称二棒子,不过他是山东学道范进的小舅子,文雅之士以司马衷喻之,二衷子的名头更响。
此乃敕造范进学院,原名千佛书院,正德皇帝为了树立爱学风范,特批范进学院,以励后辈,整个大明帝国,独此一所。
要不是山东学道范进的关系,胡排这种人,怎么可能进得了范进学院?
不过这三日来,他上课虽然依旧打瞌睡,但却突然变聪明了,老是用圣人言辞把自己给难住。
“先生又被难住喽!”一声讥笑,似乎从衣缝里发出,但还是传进了孟中高的耳朵里。
他回头瞪了一眼,众学子立即正襟危坐。
他心里其实很想打胡排,但碍于圣人的颜面,戒尺啪地一声响,狠狠地落在了书桌一角:“刚才圣人又说什么了?”
胡排闪电般把右手从书桌上收了回来:“圣人说了,尽读书不如无书。”
“嗯?”孟中高的戒尺又扬了起来。
胡排急忙扭头:“是不是圣人说滴?”
“是滴是滴!”一众学子纷纷嚷动。
啪啪啪,戒尺几乎抽碎了,孟中高满面红光:“不要捣乱。”
他戒尺一扫,整个学堂,顿时鸦雀无声。
山东布政使的儿子,山东按察使的孙子,山东学道的小舅子,原吏部尚书的孙子,背景最垃圾的一个,也是兖州府粮商的儿子,这里面的子弟,非富即贵,大家看到孟中高扫戒尺,都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心。
明朝的老师,果然不是盖的!
胡排暗自心惊,觉得前世的老师,简直是太憋屈了。
“尽读……尽信书不如无书。”孟中高差点被带了节奏,“胡排,把手伸出来!”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这是不是圣人说的?”
“这个……这个,算是。”
“先生,你道也传了,业也受了,如今学生有疑惑,不知先生能不能解?”
孟中高血压爆表,他从来都没怀疑过,可如今一众学子都在偷笑,他只好从牙缝里挤出一口气:“你说。”
“圣人说了,方向不对,努力白费,学生不明白,还请先生给解释解释。”
“方向不对,努力白费?”孟中高捋起了花白胡子,“哪个圣人说……”
一众学士,皆偷偷暗笑。
号称学富五车的孟中高,脖根都红了,只好竭尽脑汁去想是出自哪个圣人之口。
“我替圣人说滴。”趁着孟中高苦思冥想之际,胡排飞速整理了书本,提起书筐就跑。
“胡排,你竟敢编排圣人!”孟中高终于反应过来,疯狂追出门外。
一众学子,轰然而笑。
胡排今年十五岁,孟中高年过半百,自然追不上他。
明朝的生态环境,千佛山风景绝伦,可此时他没心情,回望范进学院如豆,他终于扔了书筐,瘫进了草窝里。
手心被草枝一扎,钻心一般的疼,他急忙坐起来连连甩手:“TM的明朝,什么教育机制,动不动就打手心?”
他来明朝已经三天了,之前胡排手心几乎被打烂了。
此时手心虽然已经结疤,但望见那一道道蚯蚓般的紫痕,他心里直发毛:明朝的老师,都是狠角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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