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园居室里面放着两个炭炉,室内非常温暖感觉不到一丝寒意。李铭信撩开被子坐了起来,他不再感觉全身无力,也没有头昏脑涨的感觉,于芳媛对背着自己正专心致志地坐在桌旁弹琴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醒了。望着于芳媛的背影,李铭信心里非常激动,他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于芳媛了,心想一定是于芳媛听说自己病了便从于家来看自己的。

他下床轻轻走到于芳媛身后,见于芳媛穿着一袭淡黄色的袄裙,头上梳着简约的发髻,侧边与头顶发丝在脑后在中间位置扎在一起垂在背后,头上戴着发簪和几件简单饰品显得非常淑女。于芳媛身旁还有一把凳子,桌上放着两个在微微冒热气的茶杯,李铭信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第三个人,感觉外间屋也不像有人便背过身坐在了于芳媛身旁,扭头看着她的侧脸。

“媛妹妹~”

琴声戛然而止,于芳媛扭脸看到李铭信坐在自己身边也非常激动,“表哥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我去告诉姑母。”于芳媛说完高兴地就要往居室外走。

李铭信站起身拉住了于芳媛的手把她拉了回来,张开两臂把于芳媛搂在怀里,于芳媛也伸出胳膊搂着李铭信,两人相拥良久后才分开坐回凳子上。

“表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病倒了?”

李铭信拉着于芳媛的双手说:“我也不知道,每次回忆以前的事情就会感到头痛欲裂,那天我对自己的事情有太多的疑问,强忍着痛苦去回忆支撑不住就昏倒了。”

于芳媛听后关切的说:“那就不要想了,往事如烟随风过,现在不是很好吗?”

李铭信看着于芳媛关心自己的样子,笑着点头说:“嗯,不想了。我昏迷了多久,你什么时候来的?”

“表哥昏迷了二十多天,今天已十六,那天徐管家到二哥家里通传消息,我担心表哥就和二哥一起过来看你。”

两人正拉着手聊了很久,忽然听到外间屋有人咳嗽了一声,知道有人在外面于芳媛收回了自己的双手。李茗竹走进居室倚着屏风望着李铭信和于芳媛笑了出来。

“三哥、三嫂,我来的好像不是时候啊~”

李铭信、于芳媛站起身对李茗竹笑了笑,李茗竹招手示意两人去外间屋。外间屋里一名婢女已经端来热水,另一名婢女拿着脸巾,李铭信洗完脸后穿了一套印着墨竹图案的衣服,于芳媛让他坐下给他梳了头发并给他带好网巾。

“三哥梳洗完显得精神百倍,根本不像生病了,咱们去客厅吧,大伯母和两个嫂嫂在那儿呢。”

李铭信看到于芳媛身上的云纹玉佩,转身走回居室在床头拿了自己的云纹玉佩带好,两人四目交汇微微一笑挽着手随李茗竹走向客厅。

“于家姑娘对三弟情深义重,大伯母这个外甥女真不错。”

“姐姐说的是,这一连好多天于家姑娘不怕外人议论每天往返于家和咱们家,守在三弟床前为他弹琴,今后成亲一定是夫唱妇随、举案齐眉呢。”

竹园客厅里于氏坐在正中,一旁坐着两个侄儿媳妇儿三人正在聊天。于氏听两个侄儿媳妇儿夸未来的儿媳妇儿,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但儿子还没醒她根本高兴不起来。

李铭信走在前面带着于方园、李茗竹先后走进竹园客厅,于氏见儿子忽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赶忙走到李铭信面前,拉着他的手问:“铭信,你什么时候醒的啊?感觉好了吧,啊?”

“让母亲为我操心了,儿子感觉完全好了!”

李铭信抬头望着于氏身后站起身的两个女人,见她们眉眼有几分相似想到了自己的大哥二哥娶得是周家的两位千金,心想面前的两个陌生女人就是周淑云、周淑雨了。

李茗竹走到周淑云身边抱着她的胳膊说:“三哥,这是大嫂周淑云。”

李铭信见周淑云对自己微微点头,赶忙上前行礼说:“铭信见多大嫂。”周淑云笑着屈膝回礼。

于氏走到周淑雨身旁说:“这是你二嫂,周淑雨。”李铭信转身再向周淑雨行礼,周淑雨也随即屈膝回礼。

李铭信见自己的大嫂、二嫂穿着喜气的红衣,虽然是姐妹且眉眼有几个相似,但仔细一看还是有着很大区别。周淑云看着端庄娴静,举止投足透着大家闺秀的风范,慈眉善目梳着整齐地头发,这让他想起了柳氏;而周淑雨头发梳成云髻,额头一绺头发垂在脸庞,虽然仪态举止与周淑云相似,但眼神里透着精明和算计。

李家人其他知道李铭信醒来后都显得非常高兴,傍晚李云辉夫妇在东院正厅、后厅摆了两桌酒菜庆祝。李家的男子们和于方盛坐在正厅围在一起吃喝聊天,李云辉还请来了蒋承志、张仁丰和张雨;于氏带着两个侄儿媳妇儿、于芳媛和茗竹茗菊姐妹坐在偏厅,并请来了王姝娴和徐云慧。

宴席完后,李铭信和李铭义把于方盛、于芳媛、蒋承志、张仁丰、张雨、王姝娴、徐云慧走到大门口,李铭信再次对众人行礼表示了感谢。

“多谢各位对我的关心,李铭信谨记在心!”李铭信回头看了一眼四弟李铭义,转身继续说:“张先生就由承志兄送回,徐小姐和仁丰兄弟两家离得近可以一起回去,王小姐家主城北,就由我四弟送回府吧。”

李铭义听了自己三哥的话眼睛一亮,蒋承志听完看了看身旁的王姝娴又看了看李铭义,笑着说:“甚好!天气冷,我和王家妹妹走两个方向,不好叫王家妹妹等就有劳铭义兄弟了。”

李铭义听罢兴奋地直点头,王姝娴对李铭义行了个礼后微微低头没有说话,李铭义赶忙回到院里牵了一匹马从小门走出来到大门前。

李铭信回过头看着于芳媛,一旁的于方盛笑着开口说:“铭信啊,你大病初愈,这外面刮着风又冷,就不用送我们了,我带小妹回去就好。”

于芳媛看着李铭信说:“表哥回去吧,我随二哥回家就好,过几天你就要到南京上任,临行前一定要来找我道别,我有东西要交给你。”于芳媛说罢莞尔一笑。

“一定!”

目送于方盛骑马带着于家马车离去后,李铭信回到竹园居室,见床头放着自己昏倒那天接到的公文、牙牌和那封陆丙的书信。他打开了陆丙写给自己的信,陆丙在信里告诉自己,虽然自己英勇却没有过战阵经验,说自己的千户官位是个闲职,自己只需要到南京锦衣卫报到随后就可以去国子监学习。陆丙信上还说他已经给自己安排了教习师傅,还说他的安排是为了自己能够掌握更多以便日后能够有更大的作为。

李铭信把陆丙的信收回信封后躺在床上,心里想着今天已经是十六,离自己要去南京上任还有四天,心里恨自己醒来的太晚,只有两天时间可以去于芳媛话别,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整天,李铭信带着章韩先后去了江都老家和卫所,李宏程夫妇显得很平静,叮嘱了孙子注意保暖、好好在国子监读书,王冼想要随李铭信一起去南京却被李宏程喝止。卫所的罗达爵知道李铭信要去南京锦衣卫任职后不断地摇头叹息,抱怨说南京锦衣卫是个埋没人才的地方,随即又劝李铭信学成后尽快回扬州与他一起抵御盘踞外海的倭寇。

回到扬州城,李铭信又先后去向张仁丰、吴鸣方、王姝娴和徐云慧等人道了别,走到东门校场附近时恰好遇到了蒋承志。

“铭信兄弟,我正好要去找你呢!”

“承志兄,我也正要到府上向你告别,明天我就要去南京赴任。承志兄找我有事?”

蒋承志笑了笑拉着李铭信走向校场,边走边说:“为兄要去京师参加殿试,希望能考中进士以后咱们可以同朝为官、报效朝廷。”

李铭信向蒋承志拱手一拜,“承志兄才高八斗一定可以考中进士!我呢,只是到南京履个闲职......”

“千万别这么说!你在扬州有名气,相信知府吴大人和扬州卫都指挥使张大人一定会征召你回扬州效力,万事莫急。”

李铭信、蒋承志在校场附近又聊了一会儿,校场上又几百名乡勇正在操练,不时有乡勇列队走过两人身旁。李铭信远远看到大哥李铭雄率一队人朝自己走来,李铭雄身穿铠甲显得比平常威武刚强,走近时李铭信和蒋承志先后李铭雄行了个礼,李铭雄没有说话,向两人回礼后率队走向扬州东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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