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楚天厉声说:“这些事情过会儿再跟我说,我看你离家几年早把祖宗的事情给忘了,给我立刻到祠堂去拜祖宗。”

熊岳对父亲微微鞠了一躬说:“我立刻到祠堂行三拜九叩。”

熊楚天说:“你要给我来三个三拜九叩。熊家的家风要在你这一辈继承下去,可是你一走就是八年,别说对祖宗多有不公,就是对父母的孝道可在你的心里存在过?”

熊岳立刻飞奔出大厅,绕过两个假山,一座池塘,来到大院西侧高大的熊家祠堂,这是一座十分别致的小楼,也看到熊家对祖上有多重视。熊家祠堂平时都是紧闭着,而此时却是大门洞开,两个男仆站立两侧,显然是等待着熊岳回来就到这里叩拜祖先。

这里供奉着熊家五代的祖先,这五代的祖先二十几人,都请杭州名画家画了巨幅肖像,看上去不但没有多少亲切感觉,甚至觉得有些阴森可怖。小时候熊岳每到祠堂祭拜祖先,他都有一种瑟瑟发抖的感觉,但时隔八年,他已经成为一个真正男人,在这里行祭拜祖先之礼,显得平静多了。

但他的心还是安静不下来,一路上,包括跨进熊家大门这短暂的过程,飞机,飞行员,飞机场,这几个跟航空事业紧密相连的事物,一刻都没从他的脑海消失过,如果不是这次回来执行特殊任务,他也绝不会在这双方军队就要展开历史性决战的重要时刻,离开他的岗位,但这里是他新的岗位,更加重要的岗位,按照李老板说,他的战场就是背靠着熊家巨大的社会资源,眼睛盯着笕桥航空学校和笕桥军用机场的飞机和飞行员,让他们北飞,投奔到光明的北方。

让他倍感压力的是,即使熊家在整个杭州城还是有一定势力,但跟国家最高航空学校和重要的军用飞机场的力量相比,那简直微小得如同草芥一样。

一路上,跟孙正良在一起,他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压力,他突然想到,既然他有孙正良这么一个同学,能不能为他所用,当然,绝对不可能化敌为友,而是利用好他这个人呢?这个油滑精明,但也有他特别的钻营能力,在各个方面都会吃得开。如果孙正良给他提供一个职务,凭借着熊家巨大的财力和一定的社会背景,他觉得要比孙正良发展的更好,当然这绝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最终的目的是牢记李老板说的那句话,我们需要飞机,我们需要飞行员,我们需要飞机场。

在一无所有的条件下建立自己的飞行队伍,这需要多大的付出啊,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但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自己必须事先要把每一个细节考虑到,绝不能辜负李老板的重托,做出有愧于民族解放大业的事。

仔细的盘算,仔细的思量,从开始就要有精密的安排,以免出师不利。操作这样重大的事件,没有一定的背景,那是绝对办不到的,他不想把熊家拖的太深,拖的太远,因为这件事事关重大,在未来的过程当中出现什么样的意外,那都是难以想象的。

熊岳不知道在这十几个祖先的牌位和画像前磕了多少个头,但他根本就没有看他到底是给谁磕的头,是他上几辈的爷爷,为熊家做出过什么贡献,他的脑海里想的都是今天见到的孙正良,两个妹妹,尤其是他的大妹妹熊伟,他觉得这个大妹妹有些不简单,似乎跟孙正良有些暧昧,但更多的是,熊伟用一种特殊的眼光,打量着这个突然归家的哥哥。大妹熊伟目前做着什么,他并不清楚,倒是小妹熊杰倒是显得单纯可爱。

他刚刚回到家,本不应该把自己的思绪放在家人身上,但有孙正良这个特殊的人物渗透进熊家,他必须从开始就要多做些设想,因为他这两个妹妹年纪毕竟不小,而自己在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来到红色莫斯科,经受血与火的洗礼,如今毕竟是风起云涌的大时代,每一个生活在这个时代里的人,都要有不能逃避的选择,偏安一隅显然是不存在。

突然他的后背被重重地打了一下,楚云天在他身后怒斥道:“你在干什么?你这是在祭祖吗?你脑袋在想什么?我看你的脑袋根本就没有怀着崇敬的心情,祭拜我们熊家的祖先。行了,起来吧,别在这里装模作样。”

熊楚天在他身后毫不客气的怒斥着他这八年未归家的孩儿。父亲从小对他都是严厉的,这对熊岳来讲也是习惯了,也正因为这样,十六岁就离家出走,东渡日本怀抱学医救国的理想,他看到自己的祖国在日寇的铁蹄下遭受宰割,终于放弃这种不切合实际的想法,来到红色的莫斯科,他所有重大的选择和身上肩负的使命,跟他的父亲是无法言说的,在这样严厉的父亲面前,他只能当一个乖乖的孝顺的儿子。

熊岳站起身,躬着身子说:“父亲,孩儿离家八年,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祖先,也不是不惦记着父母,只是由于战火纷飞,回到了祖国才通上了音讯,请父亲见谅。”

熊楚天冷冷的看着儿子,哼了一声说:“东京帝国大学医科学院被炸毁,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居然活着回来,你们学校被炸毁了,你又去了哪里?就算是你离开了日本,你为什么不回到家乡,居然跑到冰天雪地的哈尔滨,那里有什么人在接待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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