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微风轻拂,碧波荡漾;远处山势跌宕多姿,翠竹苍松隐现其中;近处夭桃盈垅水质清纯,渔歌逗雁挥杆垂钓;处处呈现着安宁祥和,让人不忍搅扰。
见柴进、李助已至,刘黑虎便脱去蓑衣笠帽冲二人招手示意,然后摇起小船载着他们向湖中心驶去。
不多时划到个去处,团团都是水,正中央挺立着一处怪异的亭子。之所以说它怪异,因为亭子的四角都裹着白布,离远看去竟似一处坟墓。
待近亭边,刘黑虎停下桦楫,缆了船,带着柴进、李助顺着灰白石阶向亭中走去。直至亭口,刘黑虎转身拦住李助,并示意柴进单人进去。
李助面色不愉,正要发作,见柴进微不可查的摇头后,只好大声冲刘黑虎及亭中隐约可见的人影警告道:“哥哥有事且吆喝一嗓子,小弟手中之剑定能闻声而至。”言罢,拥剑入怀,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模样。
此时,亭中传来一道沧桑嘶哑的声音:“金剑先生的威名早已如雷贯耳,且请宽心,今日只谈风月,不动刀兵。”
柴进闻言用安心的眼神示意李助先别轻举妄动,然后掀开面前随风摇晃的白幡,不急不缓地朝亭内走去。
印入眼帘的一幕出乎柴进的意料,在他心里即便闻人世崇并非传闻中那般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也应是个其貌不扬、泯然于众的普通人。可眼前这男子却白衣素绩,长壮有姿貌,仪容秀丽,面上虽有刀疤却未损其容貌,反而增添了几分英气。
柴进收起脸上惊讶的表情,来到闻人世崇对面灰白色的石凳落座。二人互相打量,都未想先开口。
直到石桌上黑铜色的茶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闻人世崇用木勺舀上茶叶放进三只青瓷盖碗,经沸水反复相沏,亭中茶香袅袅升起,透人心脾;几片茶叶在清澈碧绿的液体中舒展、旋转,徐徐下沉,再升再沉,几起几落,芽影水光,相应交辉。
细细品茗这涩中带苦,苦味无穷的清茶,柴进面不改色,心思澄澈,感到从未有过的宁静。
闻人世崇见状似要挑战柴进的味蕾极限,连续了三碗,直到柴进依然如饮甘酿不似作伪,方才罢休。并率先打破了亭中寂静,开口赞道:“凭阁下这般定力,就值得‘金剑先生’、‘拔山盖世’两位豪杰的倾心投靠。”
柴进闻言,心下顿惊,但知晓此刻万不能露出破绽,自乱阵脚,遂假装镇定地转移话题道:“市井传言果不可信,让小儿止啼的曲江鼍竟生的如此凤表龙姿、清新俊丽,比之‘掷果盈车‘的潘安,也不遑多让吧。”
闻人世崇并未接话,先用手轻触了下那无人饮用的第三只青瓷碗,将里面的茶水倒掉,又续满后,才对柴进笑着说道:“上一个说此话的人,已被沉入湖底喂了鱼虾。”
柴进怎会怕此威胁,假意问道:“喔,那人可是犯了什么忌讳?”
闻人世崇似笑非笑的望了柴进一眼,答道:“某平生有三大恨,一恨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的伪君子;二恨欺软怕硬、以强凌弱的败类;三恨从一而终、忠贞不渝的有情人。那人竟三样皆占,你说该不该杀?”话到最后,音量渐渐提高,仿佛柴进下一句若不合他意,便会血溅当场。
如此喜怒无常,脾气古怪,难怪江湖上对闻人世崇会有亦正亦邪的评价,柴进暗想到。
没有顾忌闻人世崇逐渐升起的杀意,柴进直起身子,目光幽远的说道:“在下平生亦有三大恨,一恨骄奢淫逸、不务正业之昏君;二恨贪赃枉法、欺上瞒下之官吏;三恨空谈误国、百无一用之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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