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望着水梅疏,手指又去摸手腕上的香珠,却摸了个空。他见女孩儿坐的离他远了许多,这个距离,他很难嗅到她身上的香了,不由眸子一沉。
他面色却不露,道:“辛苦二位姑娘了。在下楚茗,被奸人所害,掉进百花溪,多蒙姑娘搭救。”他紧紧盯着梅疏,一字一顿地说:“日后定有重谢。”
水梅疏不知为什么,总觉他话中有深意。楚茗满意地看着水梅疏脸颊又微微红了,他眸子转深。水梅疏道:“楚公子客气,谢就不必提了。公子要不要给家人传信报个平安?”她期盼地望着他,等楚家家人来了,就能送他离开,这事儿就过去了,大家都安全。
楚茗紧紧盯着她道:“我这次遇险,就是被我最信任的亲人所害。”
水梅疏只觉他眼中似乎闪过一道血色,被家人背叛一定很难过,她有些怜他:“那,公子可要告诉朋友,或者内眷么?”
楚茗凝视着她:“我尚未娶妻,并无内眷。朋友……如今无人可信。”
这下连水霜月都同情他了:“大哥哥你家人害你,没有老婆,也没有朋友啊?太可怜了!”
楚茗眼中煞气一闪,屋中似乎瞬间冷了几分,他道:“只能多叨扰姑娘几日了。”他想,这水梅疏到处透着古怪,没看透,好在她不想要他的命。昨夜对他动手的有几方人马,如今他没有死,睡不着觉的人一定很多。
水梅疏忙拉了一把妹妹,月儿看了看楚茗,想到什么似的,转身跑了。
水梅疏心中也有点忧愁,暂时送不走他了。她看楚茗的眼皮又有些打架了,她给他熬得药里,加了很多安神止痛催眠草药。她轻声道:“寒舍简陋,请公子多委屈一些时日了。”
她站起来要走,那楚茗却伸手大力拽了她一把,她差点儿跌在他身上,忙伸臂撑住了,却牵动了方才臂上划的伤口,她轻呼一声。
两人瞬间离得很近,呼吸相闻,她能看到楚茗黑羽一般的睫毛下,是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温柔。她的脸又红了,待要起身,楚茗却伸手卷起了她的右臂袖子,露出她裹着的伤口来。
水梅疏十分惊讶,她忙抽胳膊,却抽不动。没想到他躺在床上,看上去虚弱无力,力气还这般大。楚茗望着她,没有方才的温柔,微皱着眉头问她:“还疼?为什么不给自己重新上药包扎?”
楚茗一贯非常警觉,即便是病中也一直在强迫自己清醒。如今看到她的伤口,他终于确定他高热昏沉中听到的所有事儿,都不是幻觉。这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儿,为了给他抓药,毅然划伤了自己。
楚茗伸手去解水梅疏已经渗出鲜血的布条,轻声道:“不要动。胳膊的伤,你一个人裹不好。去拿一些药来,我帮你重新包扎过。”
水梅疏羞涩万分,她脸上的热意退不下去,她从未与陌生男子如此亲近。偏生此人目光清正,毫无邪念,动作十分自然。
她小声道:“我,我去找张四嫂包扎,谢过公子了。”
楚茗只盯着她的伤口道:“何必那么麻烦,我手艺很好。你应当知道我经常受伤,而又没什么人可以信任,多半都是自己包扎,我熟能生巧。”
水梅疏心中有些怜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她所见的楚茗似乎发着光的漂亮劲瘦的身躯,瞬间脸红若朝霞。她不敢再看他,只轻声吐出一个字:“好。”
楚茗动作麻利,手指温柔,比她自己包扎的好多了。包完了之后,两人对视,水梅疏红着脸道:“多谢公子。我学会了。明日我会小心为公子包扎。”
楚茗看她白玉一般的脸上浮现起红晕,美艳如斯,嗅着她身上的香味,心中涌起一阵满足。他终于问道:“你会制香么?你身上这香味是什么香?真……正想要,愿千金求之。”
水梅疏微微睁大了眼睛,千金!楚茗知道他现在身无分文么!
却见他扯着她袖子不放,似乎在认真分辨自己身上的气味,倒是与自己平常辨味时候的模样很像。她拉下袖子遮住了玉臂,红着脸道:“不曾用香,我也不会制香。家母会,但是我没有学会。”
楚茗嗅到这熟悉的香味,就觉得心情好起来。他道:“我知道香方珍贵,尤其是这样独门秘制。我真心求购,请姑娘出价,定不还价。”
水梅疏看他明明眼皮都抬不起来了,还强撑着不睡,只想探求自己的香气,忽有了同道中人之感。她无奈地抬起自己袖子,使劲儿嗅了嗅,惊讶地发现,浓烈的药味之中有一丝幽幽香气。她从前竟未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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