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这一出闹出来,谁也不知道琅琊公主这是唱的哪一出。沈琼带着人来见李莲娘的时候,便看到永和郡主苏若依和贴身婢女采苓都跪在外面的走廊里,来来去去那么些人都对苏若依主仆二人避之不及。沈琼上前先问了个安,方才敲门:“臣沈琼,求见琅琊公主。”

“进。”略等了一会儿,屋里才有声音传出来。

沈琼扭头看了眼苏若依与采苓二人后,才抬手轻轻地推开了门,“咦。”房间内却不见李莲娘本人,只有一个侍卫站在一扇屏风前面左手放在随身佩带的长刀的刀柄上,眼光扫了一眼沈琼之后就收了回去,并不把沈琼太放在眼里。沈琼朝屏风所在又一行:“见过公主。”

“沈大人不必如此拘礼,牛氏的遗孤和那位布庄老板娘可接来了?”这声音响起,沈琼下意识抬头往梁上一瞧把他吓了个半死,李莲娘身体悬空两脚倒挂在横梁上,手上拿了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沈琼先擦了把不存在的虚汗,回道:“按公主的吩咐,今日午时到的。”

“门外那个苏若依,沈大人认不认识?”李莲娘倒悬在横梁上也俨然和站在平地上一般,她倒是轻松自在的很,可沈琼生怕她一不小心栽了下来。

沈琼道:“永和郡主?臣倒是曾在端午宫中家宴上见过郡主几面,不知公主想问什么?”

“就你所知悉的关于苏若依的一切都与我说来听听,事无巨细。你慢慢说,说累了桌子上有茶水自己倒来喝就是。”李莲娘又翻了一页书,窗户外面有风吹进来,经过屏风之后这风的威力也变小了许多,对李莲娘就更谈不上有什么影响了。

沈琼便往桌边的矮凳走了过去:“如此,臣便逾越了。”他坐下来之后先沉思想了半晌,说起:“永和郡主是尚书左丞苏朗苏大人的嫡幼女,生母并不是苏大人的原配。郡主是在公主您离京五年后的上巳节,随父母一起进宫赴宴,被陛下和娘娘封为郡主的。”

“郡主五年前才刚来长安,此前据说是一直在苏大人的祖宅侍奉年老的祖母。唔,另外臣还听说了一件事,前些日子年节刚过的时候,朝中有人提起昌平王该大婚了,陛下和娘娘似乎有意为昌平王和永和郡主说合。”这些消息并不能惊动李莲娘,她什么表示也没有。

沈琼无奈,真的就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接着说:“永和郡主喜好骑射,前年正月安北大都督回朝面圣时带回来了几匹宝马,其中两匹都由陛下做主赐给了永和郡主。长安东郊外有一个马场,那里就是皇后娘娘下旨为永和郡主兴建的,还赐了永和郡主随时入宫的特权。”

“哦?”李莲娘脚底一蹬在半空一个空翻落到地上,她往矮凳上一坐,手中的书本顷刻间就四散成零。沈琼望见李莲娘眼眸里蓄势待发的怒意后,刚想开口劝她息怒的话又憋回了肚子里,李莲娘:“看来我不在的时候,父皇母后也并不见得有多么思念我这个亲生女儿呐。”

沈琼:“陛下和娘娘自然心心念念着公主的,外人再如何受恩宠也不如公主你来的金贵。”

“在父皇母后的眼里或许是疼我的,但我没有得到过的恩宠和礼遇,让一个外人得到了,你说我该找谁发泄心里这个怒火呢?”沈琼觉得李莲娘很可怕,她分明是在笑,手上的茶杯却已经四分五裂,他一个男人都觉得烫手的茶水倾泻了她满手都是,她也不觉得烫。

李莲娘说:“昨儿个在大理寺公堂上,或许我就该如那些人的意愿,死在那里。”

沈琼抬眼一看,李莲娘两指之间捻着一片碎瓷片朝房门击去,碎瓷片穿透房门上的糊纸后刺中一个人的肩头。外面传来一声闷哼之后,李莲娘才让屋内的侍卫过去打开了门,外面中了李莲娘这一击的人正是苏若依的贴身侍女采苓,她方才正要敲门替自家郡主求情。

苏若依道:“不知公主可能消气了?采苓身体弱,受了伤若不及时救治,会出事的。”

“永和郡主你这是在与我叫板?”李莲娘厉声质问,苏若依身体颤了一颤,微微道:“永和不敢。只是公主要打要罚,永和愿意一人承担,采苓自小随我一起长大,她是替我敲门时才被误伤的,请公主见谅则个。永和要先带采苓去看大夫了……”

“小姐不要,婢子可以自己去,小姐莫要再让公主生气了。”采苓肩上的伤口越是活动就裂得越开,猩红的血迹染透薄衫之后,才肩膀和手臂上留下一片的痕迹。

李莲娘:“走吧,本来我也没有强留你们在这里跪着不是。跪久了,我还怕父皇母后责怪下来,把我这个亲生女儿又送出长安了呢。永和郡主,你说是不是?”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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