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崔稤让人拿来了笔墨之后就列出了一张名单,他和李莲娘得皇上赐婚本也该自己找李莲娘商量着,办一个只属于他们这些小辈们的自己的筵席。只是他还没有想到好理由去找她,李莲娘倒是先他一步,带着裴蓿带回来的一窝兔子来找他了。

崔稤把拟好的名单递到李莲娘面前时,她正在翻看崔稤过往抄写的一些诗经集注,她坐在廊檐下躲避着下午的阳光,身边的宫女们也都大气不敢出,怕惊扰了已经沉浸其中的李莲娘。

他又把名单收回来拿笔把上面两个人的名字给抹了,李莲娘放下手上的集注,抬头看向一旁的崔稤:“鹿之,你为什么要把金麟月兄妹的名字给划掉?我来找你之前就看到金麟月来找过你了,虽说我不清楚他和韩清风一起来有何目的,但我猜是和我有关的对么。”

“麟月太子来见我是来特意警告我的,他说如果我欺负了你,让你掉一滴眼泪了,他会立刻从扶余启程来长安从我的身边把你抢走。”崔稤如实说道,他还大着胆子握住了李莲娘的手,后者并没有挣脱,崔稤又说:“琅琊,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

“随你吧,你不想看见他的话那就不请他就是了,这些事不论是现在还是往后你都可以自己决定。让人备一些颜料来,我要亲自绘制请帖,到时候你把帖子写好让人送过去。”李莲娘轻轻地把手从崔稤手中挣了出来,拿起身边的集注来丢到了他的怀里。

崔稤把她翻过的集注又打开粗略的看了一遍,她看得很认真,还在其中一页折了一角当做书签。李莲娘冲他笑了一笑,然后起身跟着一名侍女往屋里走,桌案上已经把李莲娘要的颜料都准备好了。崔稤跟在她后边进来,她拿笔蘸墨绘画的同时,崔稤就在一旁写帖语。

李莲娘亲自所画的请帖只有十二张,每一张请帖上的画都不一样,有山有水有花有鸟背景或是雨雾缥缈,或是晴空万里。似乎是看出这十二张请帖的别样之处,崔稤把这十二张帖子平铺在一起,组合到一起之后竟然变成了一幅从暖春到寒冬的山水画。

“咦,这原来组合到一起才是一幅完整的画?”崔稤在昌平王府小住跟着学琵琶的那段时间,曾见过李莲娘所画的一幅童子抱荷图,那幅画画在竹帘上挂在昌平王府的书房外面,每当他们路过书房的时候抬头就能看到那幅画,而他也正是因为那幅画才改变心意的。

一开始崔寅让他去征选驸马的时候,崔稤是不屑的,但是由于他是崔太傅这一房的嫡长孙,他的肩上不得不承担起这个责任。他原本也和李莲娘没什么来往,仅仅只知道她修道十年,是仙师慕容律的徒弟,可自从见过李莲娘画的那幅画以后,他就下了决心要娶她为妻。

李莲娘问:“怎么,你又把金麟月和金明珠的名字添上去了?”

“……我仔细想过以后,觉得还是应该把麟月太子和明珠公主请来,也好让麟月太子能够放心离开长安。”这或许也是崔稤自己想要向金麟月宣告自己的主权的意思,他是在向金麟月示威也是在向李莲娘表达自己的心意,这一点李莲娘看出来了,只是摇头淡笑不语。

崔稤看她只光笑不说话,心里思衬着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刚想解释可是又看到李莲娘握笔往另外一张铺好的宣纸上写意。崔稤安静地在旁边看着她作画,这回李莲娘花的时间比之前给请帖画封的所花的长,她用墨笔勾勒出人物的头部,而后又以彩墨绘制衣衫和鞋袜。

宣纸上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书生,一身墨青长衫乌发用一支木簪束起,他坐在廊檐下伸手给另一名少女整理鬓角的碎发。与他坐在一处的少女膝盖上放了一本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似乎并不知道书生的小动作,她眉眼弯弯地望着摊开的书页,“鹿之,好看么?”

“公主画的这是你和我?”李莲娘在宣纸上画的分明就是他和她自己,特别是那书生和少女的侧颜,明显就是他们两人。画中情景他分外熟悉,李莲娘竟然能将自己替她理了鬓角碎发的这个小细节都画出来,难道那个时候她已经感觉到了,只不过不好意思开口而已。

李莲娘点点头:“这幅画我只堪堪画好了人物,后面的一些背景还没来得及添上。剩下的就交给你了,等画完成了再把画拿来让我瞧瞧,这会儿我也还有些要事,就不和你闲聊了。”

“公主——”

“琅琊。以后我唤你鹿之,你也不要总是公主公主的称呼我了,就叫我琅琊好了。”李莲娘打断了崔稤的话,起身来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来,“差点儿忘了问你,你打算定在何时何地,想好了过一会儿让人到云梦小筑告诉我一声就是。”

“鹿之知道。”崔稤朝李莲娘笑了笑。

从崔稤的所住的偏堂出来,巴丝玛和几个人正在外面院子里等着她,李莲娘还没到跟前去,巴丝玛自己就往她身边跑了来:“奴婢在云梦小筑久等不见公主回来,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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