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内心却是完全不那么觉得，我比程宁晨矮了一截，手的大小也是，硬生生地小了一大圈。
这样子，没可能像的吧？
在我停止我的这种觉得后，我发现程宁晨已经是一只空余的手托住了我的半张脸，大拇指不住地在我先前沾了奶油的那边脸颊上摩挲着。
程宁晨又说了：“桑耳散，你的侧脸是真的好看，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只要看到，我就对这样的线条无法产生任何的心理上的抵抗。即使是真的讨厌你，但因为有你这样的线条构成的侧脸，再想去讨厌，也觉得是在自讨苦吃。”
程宁晨的四指指峰沿着我的颧骨上部一次性滑到了底，只从这种触感来看，是有些曲折，但对我来说，也就是有些曲折。
因为我是没法透过镜子看到程宁晨所能看到的我的侧脸的。
它有多好看？我的侧脸，会有程宁晨的整张脸好看吗？不可能的吧，程宁晨的脸，不论是从哪个角度来看，我都觉得是无懈可击。
“能让我看一看吗？程宁晨你眼中的我的样子。”我能够窥见一些程宁晨注视着我的眼睛中的色彩，我一只手握住程宁晨已然滑下来的那只手，我用我所熟知的我却不知道其中真意的笑容面对着程宁晨，向她表达着。
心动，是真的在心动着。不论是心跳频率还是呼吸，我眼中的程宁晨的全然美丽的脸，我为她眼中的色彩感到了心动，我，发自内心地，想要触及它。
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我洗过澡，独自在一家四星级酒店的床上坐着，等待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我有些无聊地两手撑在床上，不时看着没有打开的电视机的液晶屏，挂着吊灯的天花板，窗帘拉到一半的窗户。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都黑下来了。
我张开双臂，躺在了床上。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看着什么。
“抱歉，要你等那么久了。”
磨蹭了很久才从浴室中出来的程宁晨穿着浴衣，团起来没有湿的头发散落至肩头，乌黑发亮的还有她的双眼，我看见了，因为高中住校是一个寝室的，这副样子我没少见，所以我没有多加奇怪。但可能，我之所以不那么奇怪，还有别的更加深层的原因。
房间内已经足够明亮了。
程宁晨直接坐在了正中央摆放着的一张椅子上，那前面摆放着画架，画架上钉着画布。
就在三个小时前，我们出于某种不可说的默契从江边返回，在即将抵达公园时将之前搭乘公交，走路的时间全部白费，选择了这么做后，自然欢乐谷也是不会去的，我返回中百超市那拿回背包，在周边酒店订好房间，程宁晨则回学校去拿画画需要用的器材。
折腾了很久，但只要此时的话，不管多久都值得。
立夏早过了，但房间内流转的空气微微地还有些凉，我需要想想，就如那时那刻，我都是以怎样的一副姿态坐立在教室之中的呢？
淡定中带有厌烦，总感觉十分困扰似的，冷淡的，冷漠的，冷血的，与任何人都难以产生情感上的共鸣，对于自己身上遭遇的一切都认为是情有可原的。
根据程宁晨描绘的样子，我尽力用我浅薄而显稚嫩的笔触去捕捉它。
本来只要给我看以前的草图就好了，但是程宁晨偏偏觉得现在画的才是最好的，因为那时的东西，就像我说的，只是简笔画，谁都可以画出来的，只是类似于简笔画那样的东西。
程宁晨想要给我看的，不是那样的东西。
在程宁晨摆好画的姿势，已经过去了约有十分钟，我才就地坐起来。
“可以了吗？”我说。
“接下来请不要再说话了。”程宁晨跳过了要给我的回答，但我却觉得没有一刻的程宁晨给我的感觉更让我感觉心动。
闪闪发光的感觉，本来是做画画该做的事情，却会觉得很帅气。
然而我是不会这么说出来的，因为我不会再说话了。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不，并没有那么长时间，先是铅笔，然后笔头上甩着不同的颜色，这个过程，我只是看着，我的目光已经追不上程宁晨的速度了。
完全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那个瞬间，我好像看见程宁晨流泪了，但又只是我的错觉那般，我看见的程宁晨只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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