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度这么说了。
还以为会被程宁晨再加以一顿怒斥，结果却比我想的好上许多，刚要发声的程宁晨被她的女性朋友拉住手腕从开着的门退了下去，面前一空，我沿着她们的路线由此也顺利脱身。
不过，有时候巧合也是太巧了。我循着我的记忆往女高中生的家所在的小区走去，总能在身后的某个点上看到程宁晨和她的女性朋友。这里稍稍说明一下，我并不是特地要回头的，就是那种忽然后背一凉的感觉，不知道你懂不懂，总会促使我转头去寻找它的源头。发现是程宁晨和她的女性朋友还让我很不解，我是真不懂那样躲躲藏藏着是要干什么。
要是真的顺一条路，一起走也没什么……嗯，不对，于我的正确在程宁晨那边只是难堪，真要从我的角度思考问题就只会是造成恰恰相反的情况。唔，这一想，脑海与手指牵连的那几个音就一下子没法经由我的嘴唇吹出来了。
一下子忘记了嘴唇自垫口吹出声响的感觉了。
这，我这也太过于愚蠢白痴了吧？
在抵达了女高中生的家所在的楼栋下方时，我踌躇了下，先决定不上去，可能在经过的行人看起来有点蠢，但我还是决定先将我这一周的练习成果复习一遍，然后再上楼。
“你这，一个长音持续最长的时间都没超过八秒啊。”
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女高中生总是能够在我心理上无所警惕时出现，她拍着手，身上还穿着校服，看样子是上午的课才结束。
“是，是吗？”我有些失落地蜷缩紧了右手握着长笛的手指，保证着：“我下次会吹够八秒的。”
“太过于强求可不好，啊，先不说这个。这周的小说呢？你这两手空空的，不会就只拿了笛子过来吧？”
“……”我一下子就哑口无言了。我也很快发现了女高中生语句中的奇怪之处，上回我给女高中生的小说也是电子文档，这个人为什么会觉得我这回不会照常给她，只是这都不是我该关注的点，我更明白了女高中生的言外之意，我的头越来越低，直到不能再低了：“我这一周都在练笛子了。”
“不是说写小说……行了，我就猜到会变成这个样子，但要是把时间都放着这上面，可能会用力过猛，毕竟吹长笛可不是什么短期就能见效的事情，很可能几个月吹下去，得到的回报，也就是基本功扎实了一点而已。”
“那也比写小说要好多了。”
以我对于我的小说的执着程度，我不该也不可能说出这种话，但就像先前我没有忍受住程宁晨一直打量着我的目光，我的精神状态让我的理智再度放松了警惕，我的思想终于撕下了它的假面，完全暴露了我自己的不自信，我说出了我本就心知肚明却只觉可怕的事实。
坚持的最多的就是坚持不下去。说是一次性只能做一件事，其实还是吹长笛让我尝到了一点甜头，我就有点想逃避了，不管怎么说，吹笛子，一开始总是件熟能生巧的事，后面的技术也是可以慢慢磨练。我若有这样的安全区，那我就一辈子都不会想踏出去。就是只能吹出一支堪堪让我自己能听得下去的曲子也好吧，这一周我在吹长笛时，这个念头不是没有出现过的。不像写小说，总也不能使我满意。
此消彼长之下，要选择哪一项，好像就是显而易见的。我的一无是处本来就不是毫无理由的。
“是吗？”女高中生不知是在问谁。然后我感觉我没有握着长笛的左手被她牵了起来：“但我最想看的还是你写的小说啊。”
没有往楼里走，而是往人行道上走去了。
“小说的话，我，我下周就会赶起来的。”感觉是低着头沉默了半天之后，我看着两边已经不是小区景色，勉强鼓起了一点勇气说道。
如果女高中生想看，我就会写。只要女高中生给我期待，我就可以做出这样的反应。并不是说为了我自己。
“那还有时间练笛子吗？”
“我可以就保持每天两个小时的练习量。”
“能平衡好时间就是最好的了。”
“岂易齐，我们是要去哪？”这时候我才想起要问女高中生点什么了。
“……不是早说了吗？我周日下午要上兴趣班。”女高中生的手忽然僵了一下，这可不像她。
“那，我的长笛怎么办？”女高中生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只是女高中生要是去上兴趣班了，教我长笛又算是怎么一回事？不会也让我去那里报班吧？私心里，我还是想要女高中生教我的，是的，就是单纯的那种比起Ａ选择Ｂ会好一点的想要，熟悉一点的人总要好一点是吧？这时候我好像一点没有成长，我的‘怕生’属性恢复成了它最原本的含义。
这个，我也早说了。”柔和的阳光照着她柔顺的头发，然后往下，湮灭在她校服领口上，女高中生说：“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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