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月中,我开始全新的生活。每日辰时起床,由小姑姑教导我理财经商之道。巳时三刻用午膳,饭后午睡半个时辰后,醒来则是归燕教导我礼仪言行。酉时晚饭,戌时道亥时三刻是小姑父教导我孔孟之道。子时睡下,每天睡四个半时辰,到第二天辰时起床。虽然在此期间天涯伯伯时不时过来教我音律武艺,只是鉴于初见那场烈酒风波,所以,小姑姑多少心有芥蒂,绝不许我私自与他相处。而且祖母素来不喜习武之人,所有他教导我的事情终究没有让祖母知道。
如此繁琐却枯燥的日子一天天的过,我终究还是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一月的生活很快就过去了。在这月中,我共罚了两人,赏了一人。不过众仆从无不赞同我的作法。因为那两个被罚之人,一个偷窃同屋人钱财却不承认;另一个则仗着自己是邵大小姐未出阁时的亲信,在我院中作威作福不算,还在得知我要惩罚她侄女——也就是先前那盗窃之人后,冲到我屋中对我大呼小叫。这般目无主上自然是被我赶出邵府,终生不得回。他们自是不服,跑去像小姑姑与祖母哭诉。不过,他们在两人哪儿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收拾行李,恨恨离去。
而另一个被我奖赏的人,不为别的。只是他忠于自己的职责,没有像他人那般逃避偷懒罢了。我见后感动,便将他从外院调到内屋做书僮,并赐名“见霜”。
如果说我将那两个像毒瘤般的人赶出邵府是对其他仆从的警示,那我将见霜调在内屋,虽对我而言,这只是小菜一碟的事,可对年轻仆从而言,却是莫大的鼓舞与刺激。
因为在这儿“赏罚分明”是个极其难以出现的词,在这里讲得是家族信誉,即父辈在邵府做了一辈子,邵府的主子们自然更看重这些家仆的后代,就算他们不做事,主人们也会时时想到他们,给他们好处。而那些后到的年轻仆从自然没有丝毫好处,反而要做各种粗活累活,自然开始慢慢懈怠。我这样做,在冥冥中暗示了我与别的人不同。他们自然慢慢恢复往日的认真。
但我身边大多数仆从都是年长之人,见惯了邵府的风风雨雨,所以对于我这样的“伎俩”,只是嗤之以鼻,却未真正理会。所以从那日后,年前的仆从们无不真心待我。但年老的仆从们依旧是两面三刀,对我不冷不热。这样我并非不知,但我又苦于没有什么办法即可纠正他们的态度,只得走一步看一步,让归燕有意提醒他们不要太放肆。
眨眼间,已到十月初四,我归宗入谱的日子。这日邵府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几个接待客人的院落中满是前来道谢的宾客。这阵仗与当年大、二小姐出阁的架势有的一拼。我坐在屋中誊写着小姑父为我写的祭祖祭文,实在誊得无聊了,便领着归燕、见霜去花园看秋海棠。
只是没想到,院中已有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为首的少年身穿一袭赤色牡丹袍,绣着华贵牡丹的朱色滚边与他头上的鸽子血发冠交相辉印,如此繁华的装束将他原本清秀的外表却衬得有些俗气。另一个则是一袭麻布短装,俨然是个小厮。
只见他们两人将一个丫鬟围在中间,意欲轻薄她。她左右逃窜却终究没有逃出,只得含着泪咬紧牙关,倔强地躲着。
见那丫鬟这般,我不禁想到当日的母亲。不由胸口一阵热血上涌,一边叫着“你们干什么?”一边冲上前去。三人皆是一愣,那丫鬟最先反应过来,她趁着两人发呆的当口,急忙跑到我面前,向我浅行一礼,便跑到我身后。
“放肆!你们是何人!?竟然敢在邵府放肆!小心我……”我还没说完,便被归燕轻轻拉了一下。我略有不满的看她,然而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对为首的少年浅作一揖道:“归燕拜见安少爷。”
安少爷嗯了一声,没有答话。倒是他身边的少年叫嚣道:“总算是个有眼力的。既然知道我们安哥儿,那就少惹麻烦!否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这儿话,我的火气不由上涌,不过归燕挡在我面前,悄声安慰我要冷静。而那丫鬟听到这话,身子不由向后缩了缩。见丫鬟这样,我原想出口相救,却被归燕一把拦住,背对着我,语气陡然一变道:“翠鹭,你好大的胆!小少爷要你去买纸笔,来撰写祭文,你却跑到花园中偷懒?还惊扰到安少爷!你可知道今日是小少爷归宗入谱的大日子,你要是去迟了,误了吉时,这责任有谁承担?”
听到这话,我与见霜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那叫翠鹭的丫鬟听后,急忙跪倒在地,怯怯的说:“翠鹭知错,刚才经过花园时被园中的秋海棠所吸引,一时贪看才惊扰了安少爷……翠鹭知错了,知错了,还请小少爷赎罪。”
从两人的一唱一和中,我明白了归燕的想法,不禁暗暗佩服她的应变能力。不过我面上却毫不显山露水,甚至还暗含怒意,将双袖甩到身后,冷声道:“即知错了,那你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吧。只是一点,先不为例!”
翠鹭低着头连连称是,又连拜两拜,面露惭愧地退下了。如果其他人看到翠鹭这般定是以为她难过极了,但,只有听到她心声的我才知道她心中满是感激,甚至有些小小的侥幸之意。
见翠鹭走远,我正想转头赞许归燕的机智,忽听到面前响起不屑的冷哼声:“哼,我当是谁?原来你就是邵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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