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在我的转变中不紧不慢地来到了十二月二十五日,这一日,天降瑞雪,为原本的寿宴更添了几分祥和之气。

祖母的寿庆被安排在前院的三合大花厅,连接大花厅的左右蝶翼厢房同时被整理成供宾客休息的地方。

左厢房留给本家旁支这些亲朋好友,右厢房则是给商友下属这些达官贵人的,两方亲疏分明又不失礼数,自然成了那些小户人家所羡慕的对象,大户人家争相学习的榜样。只是这里的准备看似简单,但里面的门道可不简单,只要弄错一点,恐怕都会遭人诟病。当朝宣德皇帝也有个不惜大权旁落,有疑心病甚重的上位者。有些东西看似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但在这上位者眼中,却会被无限放大,最终成为让整个家族都因此没落的“大罪”!上位者如此,他底下做事的人只得谨小慎微,生怕出一点差错!

所以看似风光无限的邵府老太君寿诞,实则就像是一场步履薄冰的杂耍表演,表面上精彩,绝伦,内地里却是危机,四伏!

只是对于这些东西,现在的我并不在意,或者说应该是祖母及小姑姑等一系列长辈不希望我短短的童年就被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所占据,所以他们下意识地,将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都一并包办了。

要说对我的生活真有什么影响的话,那也只有我要比平日早起一个时辰,然后要经过一番梳妆整理,再从后院小道走到前院花厅,将自己准备的贺礼交付给纳兰伯伯,这一切便算告一段落。或许这些事情在别人看来已经很繁琐了。但,我知道,比起原本我该接触的事物而言,这,仅仅只是九牛一毛。

所以当翠鹭心有埋怨,且表露于面时,我才会在寿宴结束后那般疾言厉色地训斥她。虽然我嘴上并不承认我这番举动是为了祖母,为了邵府,但我的心却在不知不觉中“背叛”了自己。

只是现在,这些事情与我而言,只是露出一丝几不可闻的细芽。我未曾发现,只是依旧自顾自的将自己的字画放入画匣,遵循着邵府那冗长繁琐的礼节,从住处往右拐,走过重阳楼,穿过九曲廊,径直经过花园边上的福寿与南山两道门,来到前院,进入前厅,将贺礼交至纳兰管家,所有的一切都做完,这“拜寿”的一环才算结束。

接下来该是唱礼,只是大成朝统治以来,统治者觉得原本的唱礼太过庸俗市侩,虽没有明令禁止却也是暗暗贬低。到现在唱礼只适用于那些偏远地区的穷苦百姓,而那些大家族们则纷纷采用计礼单的方式来取代唱礼。因此我走进花厅,将手中贺礼交个纳兰管家,他也只是意味不明地我看了几眼,然后低下头将我的贺礼记下后便继续记录我后面那人的贺礼。

对于纳兰管家那怪异眼神背后的含义,我没有读懂,更没心思去细读,所以我等他记录完,便在小厮的带领下径直走进左厢房。

左厢房中已来了不少人,小姑姑和小姑父正忙着招呼已经到场的宾客。见我进来,小姑姑立即过来领着我拜见那些从未见过面的叔伯姑婶后,领我到一处较为安静的角落坐下。

出乎我意料的是,在这里坐着的除了有北城濡沫外,还有两女一男。这四人原坐在一起悄声讨论着什么,见小姑姑领着我过来,彼此对视一眼,随即都冲我微微一笑。

“二姐姐,这就是三哥哥的孩子天赐。”小姑姑拉着我上前,开口介绍道。“赐儿,这便是我先前提过的二姐姐,你的二姑姑。”

看道她的那一瞬间,我不禁愣了愣。虽说我在梦中的时候早就见过他们一面,但我还是被面前的人所震撼。如果说梦中的画面的压抑而苍白的,那现在面前的每个人都是开朗而生动的。面前的二姑姑尤为如此!

大概是因为二姑姑同父亲是龙凤胎的缘故,所以二姑姑在外貌上是与父亲最为相似的一个,只是由于性别的差异而使得两人在眉眼间有些许不同。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再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产生好感。

二姑姑见我看着她许久,却并不开口。误以为是我害羞怕生。所以她轻轻拉过我,似感慨地柔声说道:“一别多年,没想到天赐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初我第一见到天赐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大。”边说便轻轻比划了一下。也许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二姑姑不由侧头看着坐在一旁的北城如冰,莞尔一笑揶揄道,“冰冰,现在赐儿可还比不比的过你的雪团子?”

北城如冰听了二姑姑的话,不由红了脸,下意识地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无奈地说道:“娘,都多少年前的事啦?您怎么还拿它来说呢?当年我这不是不懂事吗?”

他们这样做自然是为了将缓解我的不安,所以我也渐渐放松下来。笑着问道:“二姑姑,表姐说的雪团子是什么呀?好吃的吗?”

“雪团子呀,就是……”眼见二姑姑要将自己过去的笑话抖出来,北城如冰急忙打岔道:“娘,您不是准备了给表弟的见面礼?正好现在空着给了天赐表弟。不然待会儿寿宴忙起来,您又该忘了!”

一句话立刻转移了二姑姑的注意力。

“瞧我,一说起冰冰还有沫沫幼时的趣事就差点停不下来,险些忘了正事呢!”说着,二姑姑就从二姑父北城禩棋那里拿出个小红包,小心地打开,递道我面前,接着道:“赐儿,这是二姑姑还有二姑父欢迎你回家的一点见面礼,希望你能喜欢。”红布中,一块小巧精致的玉锁片静静躺在其中,上头的祥云游鱼雕刻地栩栩如生,再加上温润如水的玉质,一看便是这玉锁中极品。

我见此正要推辞,但二姑姑却好像看出了我的推拒,已先我开口前率先开口道:“这‘男带玉锁,女戴金佛’是邵氏一门的习惯。赐儿可不许推脱!若是推脱了,二姑姑可是要生气了。”说着,二姑姑假装板起脸,只是眼中的溺爱却怎么也藏不住。

我拗不过二姑姑的执着,只得同意收下它,并有二姑姑亲自替我戴上它。二姑姑自是喜形于色,一高兴自然话也就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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