仄避的过道里,两旁站着或蹲着焦急等待的家属,仅留了足够1人通行的空间。

大门的磨砂玻璃阻隔了外面的嘲杂,红色的灯映着“手术中”三个大字,将过道里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楚韵的家属在吗?”

“在……在……”一个满头油光的中年男人颤颤巍巍接过医生手中的化验单。

“恶性的,现在要马上做摘除,赶紧把手术同意书签了。”医生这句平淡的话,却击垮了男人的最后一丝信念,他靠着墙捂着嘴,一点点往下滑,嘴里含含糊糊一直说的只是三个字“怎么办”。

“我是她女儿,我来签吧。”

笔锋落下——林希。

黑甜毛茸茸的身子在林希脸旁绕来绕去,十分小心翼翼又克制的想把林希叫醒。

方飞羽打开房门出来拿冰可乐,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8点半了,林希还没起么?

走进卧室,黑甜伏在枕头上,一副害怕林希长睡不醒的样子,十分护主,眼神卑微又警惕的看着方飞羽。

方飞羽笑了笑,放下可乐,将被子掖了掖,看着熟睡中的林希。长长的睫毛还是像小刷子一样又密又翘,此刻的林希也不知在梦些什么,蹙着眉,硬是挤出了一个川字纹。

方飞羽亲亲的吻上林希的额头,他不喜欢看林希皱眉,只希望她还是当初那个爱笑的阳光女孩儿。

林希迷糊着睁开双眼,方飞羽的一张大脸直冲进大脑,林希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

“做噩梦了?”

林希摇摇头,坐起身,随手抓了抓睡乱的头发。

“是不是公司又有什么事?”

还有些懵的林希只是皱着眉再次摇了摇头。

“没事的,不是还有我吗。”方飞羽伸手捋了捋林希鬓角的碎发,故作轻松的问林希:“咱们早上吃什么呀?”

“我不吃了,你自己点外卖吧。”林希木木的坐在床上,方飞羽见她似乎起床气又上头了,便识趣的拿起可乐准备回房间,不然再多说几句,下一刻遭殃的便是自己了:“吃点水果吧,苹果不吃都要坏了。”

林希点点头当作是回应了。

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里,那场景一遍遍回放着,6年前母亲楚韵查出卵巢癌,手术室门口继父王钦脱力瘫倒,而由她签下手术同意书的画面。

林希看向已经关上的书房门,里面的那个人,当年的一句话,几乎成了当时林希唯一的信念。——“别怕,还有我。”

林希一直相信患难见真情,能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说出这句话的男人,是值得托付和依靠的。只是时间却慢慢的在告诉她,有些人的承诺,能如口头禅一般挂在嘴边,再多的告慰也只是一阵秋风扫落叶而已……

林希顺了顺黑甜的毛,拿起手机,时间也不早了,兴许是入梦太深,闹钟竟也没叫醒她,好在今天安排了年会,上午也没什么工作安排,晚到一些也误不了事。

越是生死存亡之际越要显得水波不兴。

橙颂的年会,HR在有限的预算下还是做出了像样的排面。

“今年一等奖会是什么啊?”

“每年不都是新款IPhone么。”

“也是,正好想换手机了。”

“切,好像肯定能抽到似的。”

周围的同事们坐在场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年会抽奖环节,而焦奥却伸长着脖子四处张望着林希的身影,及腰的直长发在后背扫来扫去,额前的齐刘海也因为晃动而分了叉。

“焦奥,你别跟个蛆一样扭来扭去好么。”李艺荣没好气的瞪着焦奥,用手拍了拍大腿上落下的发丝。

“老大呢?这几天老大怎么神出鬼没的,年会了也还没见着影子。”焦奥并没有停下不停扭动的身子,也没回头正眼看李艺荣。她总觉得林希最近是出了什么事。

“哎。”李艺荣叹了口气:“要变天咯。”

听到李艺荣这声叹息,焦奥回过头狐疑的看着他。

李艺荣直了直身子,凑近焦奥耳旁:“公司好像资金上出问题了。”说完睁大眼睛看着焦奥,仿佛只要眼睛睁得够大,他的话可信度就够高。

焦奥嫌弃的缩了缩脖子:“你你你把你的黄豆眯眯眼收起来先。”

李艺荣个头不高,眼睛不大,但生来一副笑脸,越是故作严肃,越是看着惹人发笑,公司里不少同事会拿偷拍他的照片去做成表情包,久而久之,连老板盛樊的手机里也存了不少,偶尔要亲近员工时,便会甩出李艺荣的表情包以示亲和。照李艺荣自己的话说——又要为公司卖苦力,还要贡献自己的肖像权,他实在是太难了。

“上次在小阳台,听见市场部的人在讨论,说是公司资金链断了。”李艺荣用手捂着嘴,压低声音,这话要是传开了,抑或是别人说是从他嘴里传出来的,那可就糟了。

资金链断,就意味着没钱,没钱那第一时间可不就是裁员,李艺荣可不希望自己变成出头鸟被打掉。而市场部那些个财大气粗的主儿,怕是早就捞够了,剩下个没钱的公司,他们呆着也没意义,自然不太避讳。

看焦奥并没有露出他预想中惊掉下巴的表情,李艺荣倒觉得惊奇了:“难不成你早就知道了?”

焦奥白了他一眼:“快闭上你的臭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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