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衎带着瞿菥绕了半天,仍然没有看见一个人,哪怕一只鸟,一棵树都无影无踪,这里犹如被暴风雨冲刷过一样的苍凉和荒芜,寸草不生的黄沙上连风都没有。两个人在这里兜兜转转了快半个月了,什么劳什子都没有见到,之前还能够看见两旁有地植,越往前走,就越稀少,渐渐的,什么都没有,地植也没有了,更恐怖的是,瞿菥无法召唤线蔓,线蔓能够帮他们找到水源,而现在,他们不要说水源,就连最后的一点儿存留的水和食物都快撑不下去了。
两个人走在这戈壁滩上,入目的全是黄沙。瞿菥用块布把整个头都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她抬眼看去,天尽头赭黄的沙丘与蔚蓝的天空连成一条线,还是一点儿人烟都没有。她忍不住,想拈诀召唤风来,就在诀快成的那瞬间,瞿衎伸手挡住了她。瞿衎和她一样,也用了一块布把头包了起来,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因为阻挡她拈诀摇了摇头,本来挽在脸上的面巾掉了下来,露出了干燥发红的皮肤和起皮的嘴唇。
瞿菥把手伸进万物袋里取出了最后一个李子递了过去,这还是上次在山里的时候,和小聪一起去后山摘得,不知道后山的李子还有没有了,想到这里,不由地舔了舔嘴唇,湿润的口水进过嗓子,让原本干涸的地方稍微舒服了一些。
瞿衎把她手里的李子又塞了回去,打着手语:你吃吧。
现在为了节省那点儿可怜的水分,他们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了,能够打手语就打手语,就连浪费在沟通上的口水都弥足珍贵。
瞿菥摇了摇头,把李子又塞回了他手里:你吃吧,我还有,我存了好多。
瞿衎认真地看着她,瞿菥回以同样认真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瞿衎摸了摸她的头,收下了李子,转身把面巾带好继续往前走。
瞿菥惊呆地看着前面的那个瘦削的身影,摸了摸自己的头,觉得很是惊奇,这些个走兽就是这么向别人表示谢意的吗?
瞿衎把地图反复地又看了几遍,觉得自己真的再也研究不出来什么新的东西了,抬头看了看周围漫天遍野的黄沙,又比对着地图,实在是想不出,师傅怎么会画出这样一张标明了具体的门牌地址的图,而按照师傅的图,应该就在这周围,可这周围除了沙丘就是沙丘,难不成这族人都是住在地底?或者说,直接住天上去了?
瞿衎抬头看了看天,忽然感到有些奇怪,他对着后面的瞿菥比划:你来看看这天。
瞿菥走到他身边,莫名其妙地跟着他一起看天,除了蔚蓝的天空有些刺眼,什么别的都没有,她心里突然一怔,什么都没有,她抬头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本来在他们头顶的太阳不见了。
“能唤风了吗?”沙哑的声音从瞿菥的嘴里蹦出来。
她之前和瞿衎商量过,来到别人的地盘最好不要随意的惹事,能够不惹事就不惹事,毕竟,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出了什么事,没有法子可以逃出去,所以她一直忍着,忍不住的时候,瞿衎也会让她忍着,可现在,瞿菥觉得自己不应该忍了。唤风术是九堉水芜淏大陆人人都会的基本咒法,而其中又会细分为花草木一族的听风术、狐犬狼一族的孕雷术以及风月星一族至今不为外人所知的哗云术,每一族的咒术起势都不一样,像花草木一族的唤风术,虽然各族都会学,到他们的起势就会以“寅”开始,而狐犬狼则是以“巳”为起势,更不用说神秘的风月星一族,就像瞿菥说过的,她目前为止都没有见过一个活着的风月星族人,更不知道他们一族究竟是什么,问了师傅,他老人家也只是吞吞吐吐地说不清楚,只让他们注意安全,不要和别人起争执,取了东西就回来。可现在他们连别人的大门都找不到,更遑论去取东西了,就算会暴露自身,也没有办法。
瞿菥双手迅速地拈成诀,然而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唤风术是最基本的术法,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可以召唤出风来,不会因为时间、位置不同而有所变化,除非,他们正身在一个巨大的阵法之中,那么他们就完全无法施展任何法术,可瞿菥从未见过能够将术法的力量都完全屏蔽的阵法,这样的阵法不仅需要充足的地方来支撑,也需要非常强大的术咒来维持。
瞿菥实在想不出来,在门口布一个这样的阵法有何意义,难不成想让所有想去风月星的人都被困在这样的阵里?还是想要所有进来的人都知难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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