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哦，那你更不用担心，沈钦比顾家还有钱。”林书懒得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了，有些道理这辈子都不可能跟林瑜说得通。

“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个。”林瑜急声道，“你以为沈家那么简单的吗？沈振辉和沈钦都是继承人，争权夺利少得了吗？沈钦能在沈氏集团立足这么久是因为沈老爷子坚持，现在沈家老爷子病危了，沈老夫人对沈钦向来恨之入骨，沈家能不能分他一杯羹还难说，你跟他在一起哪来的保障？”

林书顿住，脑海里只剩下“沈老爷子病危”几个字，好一会儿才开口：“你说的，是真的？”

林瑜以为林书动摇了，松了口气说：“我骗你做什么，你们现在在一起，应该知道这两天他都不在家吧？守在医院呢。”

“听妈的话，赶紧跟他断了，收拾收拾回家来，跟你顾叔叔道个歉，这事就算过了。以后肯定会给你找个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

没等林瑜说完，林书直接挂断了电话，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拿了外套和围巾到门口。

然而刚把门打开一条缝，一丝凉风溜进来，她又冷静下来。

她去能干什么呢？又以什么资格去呢？

林书心里既担心，又烦透了。

站在门口发了会儿呆，又慢慢回到沙发坐下。

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沈老爷子那么好的人一定会好起来。

林书这么安慰着自己，起身到厨房去做饭。

如果他晚上回来，正好可以叫他过来吃。

*

除夕当天，又下起雪来，纷纷洒洒，不到半天整个城市就被盖得一片灰白。

林书从中午就开始准备年夜饭。食材都是她昨天又出去买的，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沈钦，但他说过一起搭个伙过年，万一回来了呢？

按照沈钦教的和网上的食谱，多试几次，到晚上的时候林书总算做出了一桌荤素搭配，色香俱全的饭菜。

然后又拿了两个杯子，一瓶橙汁放在桌上。

林书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七点半。

往常的吃饭时间。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外面依旧飘着雪。

林书打开电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还在播放新闻，林书心不在焉的，又怕错过外边的动静，直接把电视调了静音。

一直到倒计时，联欢晚会马上就要开始，外边终于有了响动。

林书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胡乱的套上拖鞋就冲过去打开了房门。

沈钦背对着她，钥匙已经插/进锁孔里。

闻声，回头看来。

大约雪下得十分大，他肩头发上还有未化的落雪。额发微微垂下，带着些湿意，搭在眉骨上，愈发显得那双眸子漆黑深邃。

林书担心了很久，然而看到他的这一刻却什么都问不出来，好半晌，才问：“吃饭了吗？”

沈钦愣了下，看着穿着红色毛衣的女孩，忽然觉得这两天的疲惫都被冲淡了，心跟着柔软下来。

视线往下，又看到她脚上那双毛茸茸的拖鞋，沈钦忽然笑出了声。

林书莫名。

沈钦收了钥匙，转身朝她这边来，林书侧身让他进去，他走进门去停在了玄关，站在林书面前微微俯身。

距离贴近，林书心脏不由自主的砰砰砰起来。

沈钦凑到她耳边，声音很低：“拖鞋穿反了。”

林书低头往脚上看，这一看就感觉热血上涌，脸色瞬间爆红。

而拆穿她的始作俑者已经转身进屋了，走到客厅时，还不忘回头打趣：“看来我还挺受欢迎。”

林书：“……”

电视上春节晚会已经开始了，但是没有声音，沈钦看了眼在厨房进进出出热菜的林书，想到什么，唇角弯了弯。

他拿了遥控器，调出声音，整个空间瞬间被欢庆的音乐填满，空气似乎都变得活蹦乱跳起来。

沈钦靠在沙发里，这回是发自内心的，露出松散的笑意。

被人等待，被人牵挂的感觉，真好。

*

林书再次把饭菜端上桌，沈钦走过去看了眼，夸道：“进步挺大。”

林书不跟他客气：“我向来聪明。”

看她倒上两杯橙汁，沈钦问：“喝酒吗？”

林书以为他心情不好，也对，爸爸还在医院里住着，他一个人回来，可能是为了避开他母亲吧。

一想到这，林书就有些心疼，虽然不会喝酒，她还是点点头，顿了下又说：“可是我没有酒。”

“我那里有。”他说着，就过去拿。

一来一回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再回来时，林书已经又拿出来两个杯子，但看到他拿的是红酒，又拿回去默默换了两只高脚杯。

酒液倒进杯子里，深红色的，有淡淡香气。

两个人的年夜饭也没那么多规矩，什么敬酒的也不存在，吃得相当随便。但林书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两杯下肚就已经有些晕乎乎了，两颊爬上红晕，话也多了起来。

她双手撑住下巴，盯着沈钦看：“沈叔叔怎么样了？”

沈钦也放下筷子看着她，“转到普通病房了，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

“那就好。”顿了下，林书又问：“你家里人在医院陪他过年吗？”

“嗯。我妈，还有沈迟他们都在。”沈钦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又给她杯子添了酒。

林书下意识拿起来就喝了，然后很有气势的把杯子重重一搁，站了起来。

沈钦就看着她绕过桌子越走越近，然后在他面前停下，低着头看他，忽然傻傻笑起来，“没关系，我陪你过年。”

沈钦觉得他可能也有些醉了，觉得就像这样侧坐着，静静看着向他走来的女孩，感觉就已经很好。

“你陪我，我很开心。”他说着，眼睛直直望在林书眼里，那双醉酒的眼睛有些不聚焦，迷迷蒙蒙的像是沾染了晨间雾气，看人的时候却又似乎有云破月来的温度。

他想醉在里面。

林书被他的答案取悦，高兴的伸出手抱住他，安抚似的手摸了摸被揽在怀里的脑袋，“你知道吗，我妈昨天给我打电话让我回顾家过年，我拒绝了——”

松开一点，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脸，“我说你比他们好。”

沈钦克制住触碰她的冲动，喉结却忍不住上下滑动。

“你这么好，不要不开心。”

“嗯，我很开心。”

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开心了。

这大约是她清醒着，他这辈子都不会看见的一面。

沈钦伸手环住她有些站立不稳的腰身，林书两手搭在他肩上，两人对视一会儿，她忽然倾身，低头凑到他耳边，“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浓郁的酒香和女孩的甜香扑了满怀，沈钦声音微微有些沙哑：“嗯？”

“你有没有想过假戏真做？”她像是偷诉什么秘密似的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