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月让小贩替换的正是一种能顺着人的七窍钻入头骨的蛊虫,此蛊也是慕容月亲手所选,非施术者不能收回。慕容妙又让各府各营的暗线四处散播白无疆的谣言,没想到如今这正得圣宠之人竟要给当今天子下毒?一时之间,传的是沸沸扬扬...

慕容月与慕容妙在屠尤暂住了下来,慕容妙虽不知慕容月之前那不开窍的模样,但如今这少年一言一行可谓有礼有度,她都看在眼里,此人又能自己想出换蛊妙计,当真不容小看。

一日后,听闻告示栏处贴有赏金皇榜,如今还无人敢揭,想必是宫中太医已经无能了。此虫专食人脑髓,若要开颅去蛊,也非一般人可以完成,听闻已有数名太医被圈禁宫中,纷纷束手无策。此蛊凶残无比,从被种下的一炷香时间内,便可顺延爬到人的脑中,可谓是切身的头痛欲裂...不同于别的慢性病可以温养,可谓是一刻都难忍,所以只得在民间广贴赏令。

慕容月笑道:“机会来了。”

慕容妙倒不知他的后计,没想到这少年二十出头,却颇有心思,不似面容那般皎洁天真。

慕容妙问道:“这都在你意料之中?”

慕容月自信满满,点头说道:“正是。待进了宫中,就算扳不倒那太监,也会让他与王上生出不小嫌隙。”

其他几处的皇榜也有人揭下,不过都被慕容妙和其他几个高手以摄神术控制了。

——紫垣宫——

一名太监疾步跑进殿,险些摔在门外台阶上,连头上的高帽都倾斜了,气喘吁吁忙叩头道:“禀王上!宫门...宫门外有慕容家的人求见,说是可解王上头疾!”

玉黄苏幕下一斜靠玉枕的男子咳嗽两声,声色威严道:“慕容家?那个霜天玄门?”

太监稍缓,四肢叩地道:“回禀王上,正是。”

疾宸帝生性多疑,想到当年曾罢了慕容叹的相国之位还将其囚于牢中,如今逢此恶疾偏又来的是慕容家的人,思虑片刻,疾宸帝头痛不止,只得启唇道:“宣进殿来...”

慕容家能人异士之多虽无人不知,若来的是心存歹念之人以命搏命,那便是极大的威胁。

片刻后,太监将慕容月与小贩领进了宫中,隔着金黄色的纱幕,疾宸帝隐约看见一个眼眸掠人的黑衣少年与一个身形微微佝偻之人。

慕容月刚进殿,便觉得殿中除了那被打翻的药碗药味扑鼻,还有隐隐杀气,在他二人进殿之前,这位多疑的王便早在四周房梁藻井布下暗卫。

他与小贩行过大礼,疾宸帝闻辨出前来医治的竟是个黄口小儿,不禁开口道:“小小少年,可否解寡人恶疾?”

慕容月拱手至眉上,半曲着背道:“草民虽不通医道,不过王上此症和我一位朋友症状一模一样。只有我身边这人可解王上头疾。”

疾宸帝强撑着头,声色不改道:“那便让他上前来。”

慕容月又开口道:“王上且慢。在解王上恶疾前草民有一事,望王上容禀。”

疾宸帝有些不耐烦道:“说。”

慕容月这时又问道:“王上,可是常与白大人同进晚膳?”

疾宸帝依旧不动声色道:“这是何意?”

显然,外面虽已是满城风雨,白无疆只手遮天还是将圣听暂且盖住了,疾宸帝竟对谣言一无所知。

慕容月跪下陈情,神态依旧不改道:“草民无意冒犯天威。不过白大人,应该正是这下蛊之人。我身边这位便是证明。”

此时身旁的小贩已经汗颜瑟瑟,手脚都有些僵硬。如今可谓是进退两难,若认了,他今日或许会命丧当场;若不将白无疆置于死地,他全家老小和他自己都在劫难逃...

疾宸帝闻此并未大怒,只问如何证明,那小贩便扑通跪下,道出白无疆以全家性命胁迫他一事。但口说无凭,小贩又将白无疆给自己印有‘禧’字的金锭全数呈上,还将自己贩卖的那些珍玩样品也呈了上去,说定与六皇子的一样。小贩承认是自己炮制蛊毒,不过从来不知,被下蛊的竟是当今王上。

疾宸帝见小贩脸色已经是极惨白害怕,冷冷斥道:“狂妄刁民,若你有半句虚言,定以欺君之罪论处。”

慕容月又道:“请王上息怒,此人是因全家性命在白大人手上,这才被迫制蛊,如今国泰民安,王上又是英明无双,造福百姓,这谁不知道?不管换了何人若知被下蛊的人是咱们的王上,那是万死也不敢的!”

小贩在一旁已失了神,请罪磕头道:“王上息怒,王上息怒啊!贱民知错!贱民知错!”

疾宸帝听了慕容月一番话,怒气稍去,强撑着头道:“既如此,将白卿宣来对质。”

慕容月本还担心这疾宸帝过于信任白无疆,会将小贩拉出去斩首,而制人心神的摄神术又无法在紫垣宫施展,这样便会死无对证。不过恰好,他在这煽风点火正中疾宸帝那多疑自负的性格。

不多久,只见五六个禁卫跟着白无疆进了寝殿。

白无疆凝眉道:“臣见过王上。”

疾宸帝瞧着这张俊美的脸,依旧端色不改道:“白卿,你可认识这表态佝偻之人?”

白无疆淡黄的凤眼一转,斜视那小贩一眼,淡定自若道:“臣偶尔出宫置办东西都会在此人摊上顺路买些玉器,供六皇子玩耍。此外并无交集。”

先前白无疆所下的蛊不易被察觉,需以制蛊人的精血来喂养,所需药材繁多,是要花费不少金银的。

慕容月拿着几块沉甸甸的金锭掂了几下,开口道:“不过几件小玉器,白大人竟掷出千金?”

白无疆正想问这少年是何人,竟在此先入为主,不过却觉这少年很是眼熟,像极一位故人...

白无疆在这深不可测的宫中摸爬滚打十五载,自是不会有丝毫畏惧胆怯,而又直起背来应对自如道:“虽印有‘禧’字,如何证明这全都是臣的金锭?若有心人存了心要害臣,何患无辞。”

慕容月并未理会白无疆所言,继续禀道:“王上龙体健好,乃万民之福。如今竟有连宫中太医都治不了的恶疾,那便只有被有心人下蛊毒这一种可能。”

疾宸帝半信半疑,姑且让他二人一试,便说道:“无人可解寡人此疾,寡人便且信你所言。”

慕容月禀明疾宸帝,若小贩将头中蛊虫取出,便赦免小贩及其家人死罪,以彰显疾宸帝仁慈之意。疾宸帝头疼难耐,便应了慕容月的请求。

派去狱中查证的太监回来,说这小贩全家四口人早已死在狱中,因与众人不同,似是外族人,被一送饭狱卒记下了模样。

无从知是白无疆杀人灭口,还是这一家四口病死狱中,如今只证明了小贩应是所言不虚。疾宸帝让那小贩留在殿中解蛊毒,慕容月与白无疆则在殿外等候。

二人立于朝华殿外,秋风微微袭过,宫中高大的乔木树上落下些许树叶... 随叶落白无疆稍侧过头去,忽而与慕容月对视了一番,白无疆这才偶见慕容月眼中那昙花一印,瓣瓣细致清晰。

他突然极近的凑近慕容月耳边,悄声说道:“既是,故人之子,为何不取疾宸帝狗命?”

慕容月微怔,正想问他何意,只见殿门已经大开,将二人宣了进去。小贩将疾宸帝五脏六腑与头骨中的蛊虫已全数取出,蛊虫黑紫、身裹黏液,散发出让人极恶心倒胃的味道。

慕容月见状说道:“王上,这下您总该相信草民所言。”

小贩已经跪下以头叩地,身形瑟瑟,疾宸帝头疾已解,自然不会当众悔诺。此时疾宸帝已是不悦,揉着头阴沉道:“无疆,你作何解释。”

白无疆则一改常态,做出一副似是被至亲至爱误解的模样,眼角已快渗出泪水,有些颤抖道:“王上...您怀疑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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