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郦这一天都寸步不离的跟着百里轩,百里轩被标记三瓣莲的事被玖霖说了出去,下午时刻,寝间挤满了人,玖霖、玖念、厉穿杨,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连有过一面之缘的无忧谷秦风也来了,白郦也不知他怎么得知的消息,秦风向他抱拳,白郦拱手回礼。
“你不要担心,那怪物要是敢来,我们必让他有来无回,伤不到你分毫。”
玖霖附和道:“对,明日我舅舅的那两个副手就过来了,你是知道我舅舅的。”玖霖说话时刻意看着厉穿杨,挑衅的使了个眼色,大声道:“他可是常林神威大将军,副手当然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杀人无数,武功高强,相当可靠。只可惜我舅舅没来,要不然我舅舅一个表情就能把那怪物吓死。”
厉穿杨这次出奇的好脾气,也没跟他见识。
玖念赞同道:“对对对,我远远瞅着他都吓的要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缓解了百里轩不少的情绪。
不多时,不常现身的南宫也走了进来,他先是看了看百里轩脚踝已经淡成两瓣的红莲,退到了后面,拧着眉并没有说话。
他的样子像是知道些什么,白郦刚想过去问他,一个白影就走了进来,寒卿早已换上干净衣服,他靠近白郦,眼睛弯了弯,朝白郦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
“恩人,你在忧心什么?”白郦愣愣的看着他,没什么反应。
寒卿朝人群中走去,找到了郁结所在,他凝神看着,捏着手中的银笔,似乎在思考什么。
白郦才想起来寒卿也会些异术,莫非他有什么解法,白郦上前问道:“怎么样?”
寒卿无奈的摇摇头,“让恩人失望了,我从未见过这个。”
白郦听完眼中的光亮暗了下去,有些失望的垂眸。
寒卿低头看了白郦一会儿,眼底似一翦秋水,他缓缓又道:“我可以试试。”
白郦眼睛立刻亮了起来,露出一个不多见笑容,欣喜道:“真的有办法吗?”
寒卿微微点头,“你让他们先出去。”
玖霖觉得这个半路捡来的书生不靠谱,“白郦,你怎可相信他,他要是伤害百里轩怎么办?”
南宫似乎也看不惯面前这个白衣书生,眼中充满了防备仇视,他上前低声质问白郦,“你怎可将他交给一个陌生人,万一他和那怪物是一伙的呢?白郦你是疯了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这是为了什么?”
你是疯了吗?怎么想的?为了什么?
白郦似乎被南宫问住了,他确实有些急病投医了。
他愣在原地,耳边不断重复的南宫的声音,脑中嗡嗡作响,他有些痛苦的捂住耳朵,眼前所有的景物都涣散开了。
重言剑被封,左手受伤,他又极少与人交锋,何况对方是个不知底细的邪祟。师父只教他剑法,却从未教过他伤人。他幼时只有将那剑法练了一遍又一遍,练久了也就麻木了,只知道要将师父教他的剑法练好,练到熟练无比,信手拈来,刻进骨子里。
剑法无双,但自己却不轻易伤人更也不愿杀人。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过北寒关时死在他面前的那个将士,想起那个叫宁川的将军,想起百里轩躲闪的目光,想起芸姑姑在他走时就流下的热泪,想起临走时都未见胞妹一眼,想起母妃死了时惨白的面容,想起跪在雪地里父皇都未看他一眼,想起封印重言时他按住剑鞘的神情,想起给师父送行的梅花酿,想起了卫家被满门抄斩时他赶回去看到的满地尸首,卫无疾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永远闭上了眼睛……
一幕幕画面在白郦脑中闪现,他看到了寒风凛冽的北寒极地有个孤寂的身影,单薄却倔强的一直向前走着,那是他吗?他不知道,他又为何在哪里?前方是迷雾,逐渐覆盖了过来,将那个身影困在其中,再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白郦迷茫了,好像绕进了一个死胡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他练剑法到底是为了什么,拔出重言剑又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百晴吗?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对他说不是,但他却没有得到答案。只好重复问着,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
白郦只觉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他,痛心切骨,只觉得喉中一阵腥甜,嘴角缓缓流了一丝殷红,滴落在寒卿的衣袖上,他低头看去,竟是血。
寒卿的眼底瞬间结了层冰,露出森寒的目光,他将白郦抱了起来,单手贴在白郦的背上,源源不断的真气渡入白郦身体中。他面若冰霜朝外面走去,步伐隐隐有些紊乱。
南宫站到他身前,道:“交给我,我有办法救他。”
寒卿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走了出去。
怀里的人紧紧抱着他,嘴里在轻喃些什么,寒卿靠近了些听,还是没听清楚,他像是诱哄似的低声道:“小白郦,你说什么?”
白郦睁着眼睛,眼中无神,他似乎听见了寒卿的声音,一字一顿道:“为了什么……”
寒卿听清楚了,这个问题哪里是什么难事,他勾起嘴角显露一个笑容,又回到了之前温润如玉的模样,他伏在白郦耳边轻轻道:“就当是为了寒卿吧。”
怀中人似乎真的听进去了,紧捏着寒卿袖角的手松开,眼睛缓缓闭上,像是睡着了。
微风吹过,树叶跟着飞舞,斑驳的树影铺满地,余晖在天际挣扎着,天空有些暗了,只有白衣男子抱着怀中人经过时,佩与腰间的珠子散发出幽幽的光,连主人都未曾注意。
将白郦放于自己的寝间,捏好被子才道:“让洛无间过来。”
“诺。”屋外传来一个声音,瞬间便没了踪迹。
眼看着黑夜降临,他自知不能再滞留,看了熟睡的人一眼,抬手银笔在空中游走,只留下淡淡的尾影,笔落,一朵只有在冬季盛开的红梅浮在空中,他将梅花放于白郦的枕侧,不再犹豫的离开。
寒卿走后,白郦立刻在床上坐了起来,眼底漆黑如墨,呆呆的坐了片刻,然后利索的起身将床下的木匣拿了出来,重言剑身的黄符已破,剑鞘与剑之间的黄符被撕裂,只剩下一截纸不太牢固的粘在上面。
白郦捂住胸口,勉强稳住心神,他无言的看了重言半响,眉头舒展开来。
看来这次与怪物周旋,得让重言出鞘了。
这边白郦一走,百里轩那边闹得一团糟,玖霖道:“白郦怎么了?不会是被你气吐血了吧?”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