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北佳呀林北佳,你还能摸的着北么?别啥时候都迷迷糊糊的OK?你这次把这么大单生意给我搞砸了,我还能留你在这儿工作么,这样吧,你这半个月的工资去人事领一下,下午就不用来了……”朱经理“七个月”的肚子在他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之后上下起伏着,仿佛快要爆开了。林北佳的脑子轰轰的响着,像开过去几辆挖掘机,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朱经理见她这副样子,一下子达到了燃点,“嫌我废话,好,你现在就给我走,马上滚蛋!”朱经理把瘦小的她提溜出了办公室门外。
习惯性的来到人事办好了离职手续,疯一样的跑出来,公司在十层,此刻的心情不适合坐电梯,她踩着13.5厘米的高跟鞋钻进漆黑的楼道,一个趔趄跌坐在脏兮兮的台阶上,索性脱掉了鞋子,无休止的坠落,声控灯时明时暗,推开安全门走出大厅的时候,两个字:邋遢,妆也花了,头发被汗水黏在脸上,衣服上有不明污渍。在这体面的高档写字楼大厅中形色匆匆的是衣着体面的人,可是他们的内心大都卑微到喘不过起来。
北佳麻木的在人群中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的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回了廉价的公寓楼。她住的地方在屋顶,上了五楼,角落里有扇丑陋的爬满小广告的门,从这个门出去就是天台。一开始搬进来的时候,觉得很惬意,夏天的夜晚可以出来乘凉顺便看星星。该死的冬天到了,屋顶风声很吓人,可是林北佳并不是个胆小的女孩子,她从小就没有被当作女孩子看待,所以历练至今她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女汉子,而且绝对是表里如一的那种。天台上晾着好些衣物,有些碍眼,她下意识的把它们拨开,一束亮亮的白光照过来,心想是收衣服的人手上拿的手电筒,可是仔细一看周围并无人影,她迷迷糊糊,循着光走了过去,走进一看,光源竟是枚锦囊,上面绣着一些文字,大有小篆的风骨,细看却有差别,像是花鸟模样。在手中把玩了许久,感觉掌心一阵寒意袭来,传遍周身。因锦囊有奇香,打开来看,只见一块墨绿色的石头,同样镌刻着奇怪的纹路。北佳心里有些发毛,她用指尖顺着石头的纹路轻轻触碰着。“你是何人?竟敢对本公子无礼!”林北佳环顾四周,然后又在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谁在说话?难道是……石头?”她立马吓的把手中这怪物扔的远远的,只见石头顺着天台栏杆的缝隙眼看要掉下去。“这可是五楼,掉下去砸着人怎么办?”林北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同时伸手想接住那块石头,可没想到被晾衣架拌到,整个身子一下子甩了出去,天台护栏又年久风化了,so,她连同石头一起从五楼的屋顶掉了下去。她心想:完了,彻底完了。不过也好,以后再也不用受老板的欺负了。无非就是明天b城又多了条新闻罢了,索性闭上了眼。
过了许久,待她有了知觉的时候,发现身下有个人!“啊呀,你……你……你个村妇竟敢亲薄与我,还不快起来!”林北佳大着胆子先睁开了一只眼睛,“人?真的是人?我没有死?”她微微把头转过去一点,好宽的袖子,这是哪来的戏服么?正琢磨着呢,袖子被风吹开,林北佳一下子被眼前这个救他一命的人迷得七荤八素,衣冠胜雪,青丝细绾,眉若远山,素齿朱唇,玉面明眸,鼻峰俊秀而不失雅致,等等形容词快要用完了有木有,总之就是两个字:真好看。“喂!你看够了没有,你这妇人好生无礼,男女授受不亲岂有不懂之理?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居然……”北佳快步上前逼近,左手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白衣男子还来不及反应,却被林北佳的右手捏住了腮帮子:“行啦,我今天不想再听人数落了,你也别在这儿满口仁义道德的,如今这世道,礼呀礼呀,值几个钱啊!”北佳放开他,趁他语塞之际,准备把心里的疑问,一一问个清楚。“我问你几个问题,怎么样?”“只管与我说来!”“好,够干脆!”“你是男的女的?”“吾乃七尺男儿之身,休得无礼!”男的长成这样没准儿是半个娘泡,北佳心里暗暗寻思。“好,第二个问题,你从哪里来?”白衣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指身后,北佳疑惑的顺着他所指的地方望去,是一处建筑垃圾,前段时间拆迁留下的。北佳瞬间迸发的笑声像只被捏住脖子的公鸭,不好听,真真儿的。男子转过身,神情有些慌张,朝着废墟扑了过去,像是找着什么东西,“喂,你在干嘛,还没回答完我的问题呢!”北佳上前拽住男子的衣袖。他这才回过头来正视眼前这个浑身脏兮兮且举止夸张的“村妇”,眼中先是闪过了一丝疑惑,继而又细细打量,心里念道:“并不像她,她本是个娴静可人的姑娘,可是偏偏模样却和这货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无奈的摇着头,眼神中分明透出了失望。淡淡的向着北佳问:“这里的墙缘何不见了啊?”北佳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答:“这里何曾有过什么墙?”走上前,踮起脚来,伸手想要摸他的额头,男子吓的急忙后退,不过还是叫林北佳得逞了:“你不发烧啊,怎么竟说胡话,对了,你哪个剧院的,在我们这破地方选景拍戏不成?”男子怔怔的不说话,林北佳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他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什么美女画皮,什么刀山火海,什么陷阱诡计……不好意思,不小心写到歌词刹不住了。)因为,他有温度!
北佳看了看手上的腕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吗?深夜两点整!从公司往家里走的时候分明才下午五点钟,回家搭公车最长也就用一个小时,怎么回到家竟然都深夜两点了,难道我是穿越了?还是时空发生了弯曲?呀,不管了,反正这么晚了,回家洗洗睡吧,明天还得早点起床出去找工作呢。想到自己刚刚被炒鱿鱼,林北佳顿觉心情冷到了冰点。蹭蹭的头也不回的往楼上跑,全然已经把身后的这个人给忘干净了。“哎,姑娘,你等等我,我还没问完话哪,你走了我怎么办?”说是迟,那时快,这白衣男子,提起裙边,踮起脚尖,一溜烟的跟了上去。
北佳心里装着工作的事,好像刚才的事只是梦一场,跟自己无关了。习惯性的拿钥匙开门,开灯,换鞋,一头扎在床上,打算一睡不起,来着。“睡吧,睡吧,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变好的!”每次心中的愁苦无法排解,只能这样自言自语的安慰自己。“非也,非也。”北佳这才回过神来,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马上警觉起来:“你什么时候跟进来的,你个大老爷们半夜不回家跟着我干嘛,前脚还说男女授受不亲,后脚就跟着大姑娘进门儿了,你到底是何居心那!”北佳的语气异常激动,声调升高了好几个八度。白衣男子呈作揖状,讪讪的说:“姑娘,不是我不想回家,可是我真的暂时回不了家了!姑娘请放心,我就在这里借住一晚,明天我就走。林北佳虽然自认为自己长的还算安全,但是心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生是非。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其实她已经困得眼皮像灌了铅,只想马上饱饱的睡一觉。可床边有个男人,还是不放心。白衣男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等她开口,男子倒先开口了:“姑娘放心,我是知礼数的,绝不敢有非分只想。”林北佳气鼓鼓的:“刚才还叫我村妇,现在有求于我,变脸可变的真快啊!”白衣男子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开始一个劲儿为了刚才自己的失言请求原谅。北佳碎碎念着“算了,算了,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坏人,我快要困死了,不管啦,睡觉吧!”北佳终于无力的睡去,她一向这么没心没肺,前段时间白天见客户,晚上熬夜查资料,写策划案,累觉不爱了,可是依旧换来的是被炒的结果。在梦里,总比痛苦的清醒着要好受的多。
白衣男子还在这喋喋不休的道歉-ing。见姑娘已经鼾声大作,只好窝在沙发上和衣而眠,睡不着,别说他真是个忧郁的美男子啊,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如果你的脑海中呈现的是这样一种意境,你的闹铃也该响了。他睡不着的真相只有一个——林北佳的呼噜声。美男子只好蹑手蹑脚的起身,走到北佳的床边,提起被子的一角想用被子盖住林北佳流着哈喇子的嘴,可是plan-A还没开始实施,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差一点让他叫出声来,被狗咬了?那么这只狗就是林北佳,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打呼噜的林北佳。只听“村妇”口中还念念有词:“你个臭猪头,不就有几个臭钱吗,吃的脑满肠肥的,你脑子被翔憋坏了吗,为什么冤枉我,我好委屈……”接着,村妇开始小声的啜泣起来。白衣男子忘了手上的疼痛,他定定的看着村妇若蹙的眉心,“你是她么,告诉我,你是她么?”他的心莫名的战栗,手不知不觉的伸了出去,想要抚平她眉间的小山,就像三千多年前,对锦络那样。也许是指尖的冰凉惊动了她,林北佳翻了个身,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他又在一次被拉回了现实,罢了罢了,眼前的“村妇”和楚国佳人卫锦络判若云泥。白衣男子回头看看窗外,天色微亮。桌子上放有纸笔,虽不如自己书房中的墨宝,但将就一下也是可以滴,只是笔帽上还有林北佳的牙印子。他提笔写道:“虽来不及问姑娘芳名,但是姑娘的留宿之恩,鄙人日后定当报答,鄙人宋玉,字子渊,后会有期,望姑娘多多保重。”
阳光透过窗子溜进了林北佳的小窝,闹铃响了又响,公寓的墙板隔音效果极差,邻居都给它给叫醒了,林北佳这才迟迟的睁开了眼睛,这一觉睡的恍如隔世,不知身在何处了。突然又记起点儿什么,迅速往沙发上扫了一眼,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难道昨晚真的是在做梦么?她摸摸自己的眉心,那冰凉的触感,依旧真实。口渴,望向床头柜子上的玻璃杯,却发现玻璃杯下面的白纸上多了几行字,她将字条抽了出来,很隽秀的字迹,但是怎么办,看不懂哎。这样的字体好像在哪见过?在哪里呢?篆隶行草楷,都不是啊,林北佳自小学习书法,虽说小篆也难懂,但常用的几个字还是认识的。等等,这个字条说明……难道昨天的事,不是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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