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循着香气而去,鲜钰一眼就看见了落在山石边上的香囊。
那玄色香囊上用金绿两色的线绣了只翠鸟,翠鸟振翅而起,栩栩如生。
果真是长公主遗落的香囊,看看这香囊的布料和金线便知,此物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
捡还是不捡?
鲜钰蹲在边上,双手托着下颌呆呆看了一会,捡,肯定得捡!
她眼眸一转,忽然有了主意。
刚把香囊收入袖中,婢女们窃窃私语着路过,一个个手里接捧着菜肴、甜点和果盘。
鲜钰耳力过人,轻易便听清了她们的谈话。
“你可知是谁来了?”
“不知,但看宫主毕恭毕敬的,来人绝不简单。”
鲜钰藏好了那散着冷香的香囊,扶着山石缓缓站了起来,站起身的那一瞬,忽然头晕目眩的,差点两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她小脸煞白地站在边上,目光灼灼地看着路过的婢女。
小孩子虽然个子矮,可一身枣红色的布衣于这碧木翠涧的山林来说,还是很醒目的。
那几位婢女脚步一顿,朝她忘了过去,有几人讶然了一瞬后,眼里竟有丝一闪而过的不屑。
鲜钰闭嘴不语,一副乖顺怯弱的模样,像只红羽小鹊儿。
“六姑娘,今日有贵客到访,你可千万别上主峰了。”为首的婢女垂眼看她。
眼眸一眨,鲜钰讪讪说:“可、可爹爹未曾不准钰儿来主峰。”
那婢女掩唇一笑:“宫主如今分/身乏术,兴许是忘了同你说,六姑娘若是扰了宫主和贵客,莫怪水碧没提醒。”
站着山石边上的女童低垂着眼眸,小手攥着袖口,支支吾吾开口,“多谢水碧姐姐。”
水碧笑了一声,给了身旁几位婢女一个眼神,身后人便跟着她走远了。
几位婢女前脚刚走,刚才还唯唯诺诺的女童顿时变了神色,她把手探进袖口,在触及那玄色香囊后松了一口气。
没像刚刚应允的那样,鲜钰攥着香囊继续往山上走。
可她没走主道,就怕又碰上了上山的婢女,而是攀着枝丫从崎岖狭窄的小道往上登。
小道上怪石嶙峋,斜枝横生,山泥湿滑,她那身本就破旧的枣红布衣顿时被枝干勾破了好几个口子。
从这小道往上,径直就能抵至前殿。
待快要爬上峰顶的时候,鲜钰忽然停了下来,她抬手整了整衣襟,还拨了拨略显凌乱的头发。
回想前世与长公主初见时,她已是停火宫的宫主,世人不敢妄议,孩童听了她的名字都会颤抖哭泣,就连东洲皇室也要让她三分,这三分里有两分是给停火宫的,有一分是给她的。
那时她可真算得上是不可一世,狂妄又恣意,将手段玩到了极致,怎么也不像个讨人喜欢的小姑娘,恶劣得叫人只想退避三舍。
如今正好,体弱多病,还备受欺凌,以长公主那惜怜弱小的性子,定然会多看她两眼。
这么一想,鲜钰更是奋力往上登,到了峰顶后,捡了几块石头垫脚,使劲浑身解数地爬进了前殿的院子里。
院里有个婢女正在清扫落叶,一时未注意到有人溜了进来。
鲜钰轻手轻脚往殿里去,大殿里灯火通明,隐隐传来几人的交谈声。
殿内空旷,即便是刻意放轻的声音也在殿中回响着。
在一个扑通声响起之时,交谈声戛然而止。
幼小的女童四肢着地摔在了地面,一双眼泪汪汪的,手里紧紧攥着个玩意儿。
正说话的人齐齐转头朝她望了过去,其中风停火的脸色阴晴不定,似有爆发之势。
“谁让你来。”风停火未冠发,面容不怒自威,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相貌似乎太艳丽了些。
这还是鲜钰回来后头一回看见风停火,不得不说她与风停火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即使如今她尚还年幼,可眉目间已经能看出几分风停火的影子。
她眼眸一转,朝坐在另一侧的人扫了过去,匆匆一瞥便认出了那身穿绸面玄色长裙的长公主。
前世她自负至极,没几个人能入得了她的眼,如今看见长公主竟愣了神。
长公主没有变,竟丝毫没有变。
克制地望了一眼,鲜钰立即收回了目光,心里叹道,长公主果真面若皎月、貌比芙蓉,清丽又疏远,端庄又得体。
她努了努嘴,眼眸湿漉漉地爬了起来,战战兢兢的像只小鹊儿,怯生生地把手里的香囊捧了起来,“钰儿捡到了一只香囊,钰儿以为是爹爹的。”
明明是停火宫的六姑娘,风停火的亲生骨肉,却卑微得连这殿里的婢女都比不上。
风停火脸色一黑,站起身双手背于身后,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长公主缓缓将茶盏放下。
那瓷盏叮一声落在案上,声音清脆。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