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静的草原上,枯草被风吹得倒伏,在呼啸的冷风之下,这片草原早已没有了往日的热闹。

梁越踏在枯草之上。脚下的触感像是踩在厚厚的毛毯子上。一人高的蒿草倒下来,铺在地上厚厚的一层。

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出部落,只有此刻站在毫无遮蔽的旷野上才明白部落兽人们说的“寒冬”。这风简直要把脸皮都刮烂了。

梁越缩了缩脖子,挑了一个方向走。

部落已经有了煤炭,图挞说也不缺食物,那么他来到部落能为部落做的已经基本做到了。算是报答了初到兽人世界时,这些兽人与雌性们无私的帮助。

等过段时间卓玛体内寄生虫的来源查清楚,他也该走了。

梁越面无表情,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沉郁的状态下。那一双深棕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郁气。

他不能在一个地方耽搁太久。

禽类部落所在的峭壁更像是一处断崖,部落里的兽人住在峭壁半腰,而峭壁之上像是一处大草原,据说这片草原走到尽头有着终年积雪不化的安珂斯雪山。雪山背后,是一片冰川。

梁越站在雪山脚下,这里已经没有了草本植物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耐寒的苔藓类,梁越摸了一把干燥冰冷的苔藓,仰头往上看去。

看看雪山背后是什么吧。

几次撕裂空间到达山顶,山脚下果然是一片冰川。最远处与天空融成一片白色,一眼望去荒无人烟。

梁越眯起眼,是错觉吗?

在那一片白色之上有一点极小的黑色在飞速运动着。片刻之后,便来到了安珂斯山的山脚之下。

那原来不是一个黑点,而是好几个。只是其中为首一人穿着黑衣在雪地之中更为显眼,而其后几人却身穿白衣。

为首那人似乎是感觉到了梁越的注视,微微抬头向上看了一眼,旋即挪开视线,向身后几人嘱咐了几句。白衣人们似乎是诧异地看了一眼山顶,但是什么都没看见。却只得按照黑衣人的吩咐继续前行,而黑衣人却掉头往山上走来。

梁越与黑衣人对视的那一瞬间有着熟悉的心悸,那是长年徘徊在生死边缘磨练出来的直觉,他几乎是掉头就跑。

但是恍惚间又觉得,那样一双眼睛,似乎曾在哪里见过……

梁越飞奔下山,头也不回得往部落方向跑去。

呼啸的风中夹杂着一声叹息送至耳边:“又见面了,小家伙。”

梁越回到部落里时,惨白着一张脸,脸上还有被风刮破的口子,部落里的人们纷纷前来问候,梁越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还是外来者,若是外来者,便不该让这些淳朴的兽人们知晓。

夜里梁越做了一个噩梦。

那是他刚来阎罗殿,去魔塔的那一次。魔塔中藏着数不尽的绝学,他要去其中挑选最适合自己的那一种——

就是那一次,他进入了一个奇怪的空间,那是一间大殿,像是地球时期古中国的风格,雕梁画栋,殿侧红色的大柱,上面有着黑银色勾画的玄妙图案和看不懂的文字。而眼前,却是一尊神像。穿着漆黑的衣袍,戴着半块漆黑的面具。面具下露出来的一小截下巴白得惊人,却有着属于活物皮肤的质感。

那尊神像太过真实,仿若有着呼吸,有着意识。

最后,神像动了。

幼小的梁越在懵懂抬头的瞬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幽深晦暗的双眸。

梁越挣扎着从梦里醒来,看到了棠满脸不安。

“越,你怎么了。你是不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艾可说,兽人有梦魇是……”他没说下去,梁越看到了站在他之后的艾可。

艾可说:“你和我来。”

梁越爬起来的那一瞬间后背的冷意叫他知道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裹了裹身上的兽皮,跟着艾可出去了。

艾可的山洞里一如既往散发着药香,梁越在这药香的安抚之下,竟觉得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散去不少。

艾可欲言又止,沉默半晌才说:“越,我不知道你今天私自出去是为了什么,但是善良勤劳的兽人不会受到梦魇的困扰。”

梁越有点奇怪,难道兽人都不做梦吗?但是这个念头只在一瞬之间,就被他抛到脑后,他脑仁还在疼,根本没心思去纠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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