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再找机会和对手们决一雌雄,学校里即将举办运动会,整个气氛变得骚动起来。
周五开班会时,班主任周老师努力表现出很温和的表情,但平素严厉惯了的,亲切僵硬的笑容中竟然带有几分尴尬和狰狞。大家惴惴不安,此时太活跃不免担心被引蛇出洞。
周老师让想参加运动会的同学自己报名,下面立刻没了声音。明明一伙人心里都想出点风头,但就是没人肯主动站出来。磨蹭半天,大部分项目还是周老师指定的。
我被分配了跳高比赛,小学体育课不教这个,所以完全不会跳高,但想着其他人可能也不会就勉强参加了。其实我对跑步还蛮有自信的。班主任为何让我参加跳高,大概是按照个头来的。长大后的我泯然众人,但小学五年级时在下可是身高优卓的男人。
班上接近三分之一的孩子都有比赛项目,其他人则会参加仪仗队啊后勤啊活动组织啊之类的任务。除了要比赛,我还有通讯员的工作。当班上孩子取得名次后,写一张纸片交给广播台播报。而班长万生就在主席台坐班,偶尔喊到本班的得分通告时会格外卖力。
在春季最晴朗的一天,校运动会顺利召开了。教学楼空荡荡的,桌椅被兴高采烈的学生们搬到操场上。五年一班占据了看台的一角,依托着稀疏的树荫构成本班据点。广播里流淌着激昂的乐曲。
为了及时的写出报道,我顶着太阳在各个比赛场地间穿梭。孩子们在运动场上努力着,胖虎扔铅球太用力竟把皮带挣断了,裤子掉下来弄得人仰马翻。他狼狈的爬起来,瞪了下起哄的人。但这个时候可没人会怕他。
欢声笑语和加油助威之声四处响起。
沙坑场上,潘扬落地没站稳,顺势翻了个跟头,很可惜他没取得名次。我本想写个虽败犹荣,看他满脸笑呵呵的就算了。
路过二班时,我看到张继成坐在树荫下写报道。那就是个体育废材,没法参加任何比赛项目,只能和女生们呆在一起,令人生气的是他和女生说说笑笑,居然还很受欢迎。
这时广播在播报参赛选手的名字,我及时的赶到跳高比赛场,在同学的帮助下挂上了号码牌。
一根横杆挂在两根立起的直杆上,待参赛选手跳过一档后,横杆就往上抬一截。跟着别人混过前面两档后,那个横竿都快比我的头高了。
我看着其他选手以矫健的动作纷纷跃过跳杆,心里非常紧张,在想象中不停模拟他们的动作。
终于轮到我了。我站在助跑点吸了口气,起跑、加速,在跳杆前蹬地,被身跃过横杆,重重的倒在保护垫上。可惜衣角擦了下标示杆,它晃了两下还是掉下来。
于是我就这样被淘汰了。
那个垫子躺着很舒服,我望着天空,慢慢的爬起来。我不会跳高,但跳高还挺有趣的。
跳高结束后,在下居然混到了一个名次。
“恭喜本班黄潜同学,在跳高比赛中取得第三名的好成绩。。。”广播里,班长清朗平稳的声音传来。
流着汗走回本班方阵,留守的女生们笑着向我祝贺。
我感觉有些口渴,想起预先配好的酸梅汤,就拿杯子走到饮水点。但装汤的木桶空荡荡的,早被前面回来的牲口们饮尽了。
“这里还有一杯。”
李晚霞指着身边的空座,椅子上放着一杯饮料。她是文艺委员,不知为何却在看守饮料桶。
我当然不会自作多情,认为这是专门为谁留的,拿着饮料小声说了下谢谢。她把头扭向一边,既然已为前些天说我坏话的事道了歉,就断不肯多搭理我了。
这时又有一批人返回据点。刚参加完羽毛球比赛的小马满头大汗,他拿勺舀着空空的木桶,“这个,汤呢?”
“一人一杯,已经没有了!”李莎摇头,很公正的说。
我快笑死了,感觉十分尴尬,然而即使是侠客,也不至煞风景到非要女生一视同仁。喝完酸梅汤,立刻离开了呆萌的文艺委员和她苦命的追随者。
赛程过半时,体育老师在跑道上撒石灰粉,准备进行短跑的比赛。
我正在附近观望,突然被老师叫住了。
“黄潜,过来帮下忙。”
作为好学生很容易被人认识,体育老师竟也记得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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