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曾想过,还会再遇见他。
青州的腊月飘雪绵绵,跨越几处集市长街,都不见多少路人,比不得金陵的繁华。临近年关,却显得格外的清冷。
“姑娘,再走就要出城了,大冷天的,您要去哪?”载我的马车车夫满腔愤懑,扯着嗓子喊叫了起来。
从南城门进来,一路上不停的赶来北城门,滴水成冰的天气这样走下去,确实不容易。
而我这一路上只告诉他北行,连个目的地都不曾道出。确实取闹了些。只是,我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青州不大,却如同沧海之浪,将我袭卷其内,不知所措。
“停下吧。”我拢了拢身上的鹅黄色丝绒长斗篷,起身拉开门帘,看到车夫那双冻的通红又僵硬的手,不由多给了些银子。
“姑娘,这天寒地冻狼也凶……还是……不要出城了吧。”许是见我孤零一人,车夫忍不住道了这么一句。
我笑:“我何曾说过要出城的,这青州我好不容易才来的,怎么能连喘息的空都没就走了呢。大冷天的,你们这活不容易,倒是早些回家去暖和暖和。”
车夫没了原来的亢奋,反之点头朝我淳朴的笑了笑,便调头离开了。
雪下的并不大,却觉得足够的寒冷。我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里更觉虚空。
如果没有记错,今日应该是腊月十五,论理,进入腊月就没有谁再出远门。更何况,我又是一介还未出嫁的女儿。此次离家,我还是逃出来的。不思后果,也不想过程如何,我就这么只身前来。只是因为,家里再也没有了属于我的感觉。
而现在,我应该快些找到苏子逢。我唯一能够投靠的表哥,多次进京屡考不中,几年来一直漂泊在外,数月前来到青州,当起了教书先生。
至于他在青州城哪处,在哪所学塾教书,我一无所知。
凭着直觉让车夫将我带到青州北部,到底是天冷,城边上的街道更是空无一人。甚至连个开着门的商铺都没有。
我双手紧抓着斗篷,四下张望后无比失望。
也许,我都不能活着过今年了吧。
我胡乱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更让我的未来处于不着边际之中,荒唐的如同一场醒了又续的梦。
总是要先找个地方栖身的。我沿着路继续往北走,车夫说的临近的北城门我却真的没看到,也许,他是为了早点摆脱我吧。
走了约莫一里路,终于见到一家开着门的客栈。匾额上刻着三个篆体字,“仙居楼”。
我疲惫至极,来不及多加观察,直接走了进去,喊道:“掌柜,给我一间上房!”
“上房?”一道幽幽的男声缓缓传来,带着几分调笑,“上房没有,解人忧虑的上方我这倒真有几种。姑娘若不嫌弃,在下的下房倒也能借你一住。”
我这才发现,这哪里是客栈啊?周遭无一副桌凳,满室摆放……抑或说是供奉的全都是彩雕的神像。
而那道声音的主人,正站在里处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这……这分明就是一个神堂!
我于怔忪中反应过来,十分窘迫。
这人神堂的命名居然这么像似酒楼客栈。
“供神奉香需养德。就汝这般德行,还开神堂?也难怪堂内如此清冷。”对于他上句话的调戏,我却是真的气愤。斜视他一眼之后便转身欲走。
不想,腿脚不争气,在外面时踩了一鞋的雪,与室内的温暖相撞怎么会不化。而我就这么一步滑倒在地,摔的好不狼狈。
不待我站起,那人已经到了我身前,伸手欲拉我。却被我一手挡开。
“无耻。”我扶着地面站起身,抬眼对视上一双深潭似的眸子。随后我又说不出话了。
眼前的人,不也是旧识?!
往事如昨翻涌而上,当年那个月光下的夜晚,满面愤世而不羁的少年。
萧寒月,你背井离乡不告而别数载,可也还记得我?
而今眼前的人依然如故的挺拔五官,只是没了当年的青涩,反而多了几分成熟。似乎,岁月从未认真过。
“怎么?几年不见不认识我了?”他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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