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夷大炮铸造颇费时日,一口重逾千斤耗铁甚巨。况且臣获悉成品低下,优劣难定,实非良策也!”

首辅周延儒不光反对筑炮,还反对加赋,更还反对内操。

朱由检眯了眯眼睛,继续问。

“那京营整备之事,爱卿以为如何?”

“前李邦华整顿已败,陛下派中官执掌也有数年,虽非成效斐然却也较早年间改益良多。原议徐徐图之,陛下何不待国库丰足时再行之。”

“陛下,京防乃是国防首要,京营整饬更是当务之急,老臣以为缓不得。”

缺牙的徐大人毫不客气反驳周延儒的谬论。连卫国公、英国公等人都赞同的好事,偏偏让内阁首辅给把住,这是要作死吗。

周延儒不想同其再起争执,闭目不答。而朱由检则将目光转向温体仁。

“国防要务首在京防,周大人是知道的。前番臣几个汇议到如何筹资这段,窃以为可再开矿税,哪怕只开上几年,先应急眼前。”

周延儒毫不犹豫地摇头。

“旧年陛下将内孥尽出,才解了陕西的急困,以至于现在连乐安公主的婚典所需都要大减。而今田赋一分二厘,已创新高,周大人反对加赋也是对的。然臣以为关税、盐课等杂项岁入不足八十万两,当可试行加征一些。”

温体仁的话虽然看似有些毛糙,但直指核心。将周延儒等一帮大臣想叫皇帝再出些内孥的心思,一下便捅破了。

“断断开不得,请陛下圣裁。”

哼!甩袖子,朱由检直接走人。

权力使人变质。在联合温体仁打倒钱谦益之后,以反东林起家的周延儒开始频频接受东林党人的各种馈赠,或者可直接叫贿赂。

内阁首辅大臣,周延儒的立场自然也变了!

“恭送陛下。”

似乎也已早料到了此次议会的结果,徐大人四平八稳地朝皇帝背影施礼。

为了填补皇兄当政时造成的巨额亏空,去年是国中财政最为艰难的一年,加征的各类赋税也最多。国库见底,迫不得已才划拨了内库西北赈灾。

本是救急的措施,但事情的发展却不幸被他皇嫂料中。朝中大臣们见他开了这个先河,自此始,凡有用度就或明或暗地先打内孥的主意。

现在连自己最为依重的首辅之臣也是这般,大明朝臣们的德性他彻底看穿了。

朱由检不由的有些心灰意冷。自己将龙袍解下,团巴团巴朝桌边几上丢去。也许自己还是当个信王自在些。唉!

“陛下,陛下。”

兴高采烈的田贵妃扑上他后背,新制改款的霓裳羽衣光彩艳丽,几个身着‘苏样’宫装的宫娥抿嘴嘻嘻笑。

拍了两下搭在自己前胸不老实的手背。冷不丁他盯见自己打着补丁的衣袖,又左右对比裹住两只玉臂的翻毛皮袖。

刹那间,整个心都凉透了。

奋起身的朱由检,一言不发地走出承乾宫。

带着落魄,愤恨,还有些绝望。

周皇后此刻并未在坤宁宫,而是带着太子从慈庆宫中出来,正在回去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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