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这样说,陈薇霍然抬头,用平静的目光与他对视。“我不敢。”

王朝阳楞了一下,开口劝她:“你不要讳疾忌医,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跟你感冒了去看医生没有什么区别。何况也可能是我感觉错误呢,也许你只是需要做点开心的事。”

“我奶奶是精神病患者,很多年了。我害怕,情况也许比我目前所知道的还要严重。”

“可你一直不去治疗的话,不担心情况越来越糟糕吗?”

“我不知道。应该不会吧,快二十年了,我没有感觉到太大的变化。我第一次想自杀的时候,是一年级。我在升旗仪式上玩红领巾,被老师没收了,回家后被妈妈发现臭骂了一顿。我跑出去,站在长江边上,很想跳下去。从那以后反反复复,恶性循环。整个小学阶段写了很多日记,在日记里写觉得自己不正常,非常惶恐,写下来又怕被人看见,然后再烧掉。”陈薇喃喃到,“我总觉得自己是天生的。”

王朝阳听了她的话,只能沉默。六七岁的孩子,遇到一点小事,就想要放弃生命,这很令人震惊。震惊中又溢出一丝丝怜惜,挣扎了这么久,一定很辛苦。“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认为你需要积极自救。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你也许没有察觉到,你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低沉,毫无生机,可你才二十几岁,大好的年华。”

陈薇苦笑一下,“才二十几啊,可我已经感觉活了很久很久了。为什么生命要这么漫长呢,我太累了。”

抬头摸了摸她的头,王朝阳露出一个自己的标志性阳光笑容。“别这样说,会好起来的。等你做好心理建设,就去看医生。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我,给我点积极表现的机会啊哈哈哈。”说着朝她挤了挤眼,做出夸张滑稽的表情。

“我讲了这么长的故事,你不该回馈我一点信息吗?”陈薇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开口问他。

“呃……主要是我知道的真的不多。杜泽去了德国以后因为性格吃了不少苦,在期间认识了一些朋友。他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喜欢折腾,最近回国跟朋友合伙开了一家酒吧,还挺大的,就在东街那边。”

“嗯,我知道,我去过了。”

“哦,你去过……啊?你去过了啊?”

“是个意外,我去之前不知道那是他的地方。颂颂也在,他们吵了一架。”

王朝阳点了点头,“我听姑姑姑父的意思,还是想撮合表哥跟张颂颂,他们一直非常喜欢她,当年分手表哥还挨了一顿打。不过我不知道张家那边是什么态度,杜泽刚回国不久,也许他们还不知道。”

“?”陈薇抬头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嘴巴微张露出一点点兔牙。

突然被萌了一脸血,王朝阳摸了摸下巴,慢吞吞说:“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没准儿最后真的会结婚的。成年人的世界,恩怨情仇什么的,一切都不好说啊。毕竟有时候结婚也并不需要太多感情其实。”

陈薇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两人又闲聊几句,王朝阳把她送到单元楼下,就各自回家了。吸拉着拖鞋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母亲在客厅摆开了阵仗在练太极拳,父亲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斗地主。猫和狗围绕着茶几你追我赶,还挺热闹。

陈妈妈停下手里的动作,开口问她:“回来啦。小王呢?怎么不喊人家上来坐坐,真没礼貌。”

“……”不想和她多说,陈薇决定撒个善意的谎言,“喊了,他说回家还有事,下次来。”

听她这样说,陈妈妈终于满意地放过了她。

简单洗漱了一下,陈薇躺在自己床上,微信语音张颂颂。“颂颂,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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