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他俩谈话不提,高风亮心里却是翻江倒海。他本身交友极广,自然知道德高望重如诸葛先生,一个“求”字分量能有多重。眼前的小姑娘怕是有绝顶的医术才当得起。于是躬身行礼:“是高某小看姑娘了,还请姑娘恕罪。”

忘忧不在意的摆摆手:“现在天黑了,是赶路还是找地方休息?”

高风亮道:“前面便是翠屏山,山中无数大小洞穴相连,黑夜进去怕是会迷路,还是找地方修整一下,天亮再走吧。”

高风亮和唐肯才是对此地熟悉的人,冷血无异议,丁裳衣和忘忧听话。于是,几人架起火堆,原地修整。

高风亮和唐肯受伤不轻,忘忧为他们诊过脉后,内力凝为细针状,助两人打通穴道自行恢复。唐肯运功一阵后对忘忧佩服得五体投地,不住口的夸奖赞叹。忘忧虽喜欢听人夸奖,但夸得多了还是会脸红的,就伸手去戳冷血。

冷血看够了她的笑话,开口问道:“高局主。你们押饷失劫的事,能不能原原本本的告诉我知道?”

高风亮苦笑:“还有什么不能的,只是故事很长又不好听罢了……”

县衙表示因为京城征军,所以分派不出人手,委任神威镖局代押三县税款至京城。高风亮一行走到一处白砂丘被几十蒙面人袭击,不由分说,上来就杀人。为首的两个人,武功高绝,所向披靡,杀了很多镖师后带人劫走了飙车。除这两人外,余众武艺俱不高,也给镖师们杀了不少。高风亮职责所在带着镖师们紧追不舍,但追到的却是剩余蒙面人的尸体,都是中毒而亡,无法辨认面目。

按说凭为首两人的武功,要将所有镖师赶尽杀绝简直易如反掌,却偏偏放过了不少人。等高风亮回到镖局才知道,凶手就是要让他们这些活着的人背锅。神威镖局已经被查封,留守镖师被锁拿入狱,加上镖师中有人背叛诬陷,高风亮便成了监守自盗又杀部下灭口的恶人。丢失的一百五十万两税款,还要当地百姓再缴一次。

忘忧听到一半就凑到丁裳衣身边去了,设局陷害的故事谁要听。忘忧磨着丁裳衣讲她的故事,没想到又吃了一口琉璃渣子。

丁裳衣的心上人就是无师门的大哥关飞渡,关飞渡在一次决斗中误伤了百姓,到衙门自首甘愿服刑。按律法,大概关上一年便可以放出来了。但他人在牢中义气不改,遇见狱卒肆意欺辱好汉还会出手相助,又拒绝了李鳄泪之子李惘中的招安,被施了宫刑又断了双腿。丁裳衣和无师门的人去劫囚,关飞渡虽然废了腿,但武功高强,还是擒住了李惘中做人质。快逃出去时,因混战有兵器冲着李惘中飞至。关飞渡拦下了兵器,却拦不下李惘中的偷袭了。一代英雄,死于小人之手。不过这小人李惘中也给唐肯误打误撞的杀了就是。

两个故事都不好听,忘忧嘟着嘴离开三人。坐在温泉潭旁,除了鞋袜用脚踢水玩。神威镖局的事交给冷血处置就好,定能查清还他们清白。丁裳衣的事,关飞渡已死,忘忧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决定还是躲一躲好。

不一会,冷血坐到她身旁来:“想什么呢?”

忘忧看看篝火那边:“你不去保护他们吗?”

“他们都休息了,再说,这不是有你在吗,谁接近能瞒得了你。”

“这算是夸奖我吗?我就当夸奖听了啊。”

忘忧突然想起身上的信,拿出来递给冷血:“来来来,有好东西给你。”

冷血拆开信看到画,想大笑又怕吵到休息的高风亮三人,只低头用袖子掩着口笑。“你胆子可真大,还没人这么捉弄过大师兄呢。”

忘忧笑道:“我还让三哥给先生寄去了一份呢,你可别跟无情告状啊。”

“你怕告状还画这些?”

“多难得啊,也许这辈子就一次了,你们都没见过不觉得可惜吗?”

“确实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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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翠屏山。

翠屏夕照是这儿一带的美景,山势龙幡虎踞,一脉连成七十五座山峰,中峰如菩萨端坐,众小峰四围拱峙,分支环抱,晖映深碧,不可拟状。

翠屏山自山腰起,很多洞穴,穴穴连连,洞洞相通。洞穴深遂暗黑,传有人在里面拾得奇珍异宝,价可连城,也有人一入不返,尸骨全无。总之什么异人、怪物、神秘、鬼魅的传说,在这里都有。

熟悉这儿一草一木的是在这儿自小玩到大的唐肯,高风亮也相当熟悉。

唐肯指了一指地下一个大裂缝:“从这儿跳下去,是到青山镇最快的捷径。”

唐肯率先跳了下去,冷血紧跟他后面,接下来便是丁裳衣高风亮,忘忧最后。

岩穴起先非常狭窄,也十分陡削,黑漆不见五指,唐肯与高风亮一前一后点燃了火把,但每走几步,便要往下一沉,时深达丈余,尖石凌岩,甚不易落脚。

唐肯忽然仰面。众人都怔了一怔,不知他要做什么。唐肯却大大的“哈啾”一声,打了个仰天喷嚏。这一声“哈啾”,便不绝的在洞里回响着,像这里有人打了一个喷嚏,声音未完,那里又有人再打一个一般。

众人不觉莞尔。丁裳衣笑啐道:“就听你打喷嚏。”

正这时,忽听“咄”地一声,唐肯和高风亮手里拿的火炬同时一晃而灭。

洞里立即变成一团漆黑。

唐肯、丁裳衣、高风亮只觉得有一阵刺耳的急啸夹着冷风袭来,待察觉时已经无从闪躲。

另一道风从众人身后生起,不快也不急,却刚刚好拦在几人面前。急啸如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了。黑暗中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接着红光一闪,一道青芒急射红光,半路被什么铁器拦住,发出“叮”的一声。

洞里又安静下来,忘忧的声音响起:“点火。”

唐肯和高风亮匆忙点亮了火炬,冷血左腿有血迹。

丁裳衣大惊:“你受伤了?”

忘忧在他几处穴道上重重戳了几下,很疼,但也给他止了血:“你就逞能吧!”

冷血被她几指头戳的险些摔倒,忍痛道:“若是别人我就不拦了,但刚才是聂千愁。”

丁裳衣示意冷血坐下,毫不犹疑的抬起他左腿,搁在自己蹲着的右膝上,解开裤管的绷布为他敷药。

她低下头来敷药,几络发丝像木瑾花蕊一般散在额上,在火光映照下有一种令人凝住呼息的美;忽“嘶”的一声丁裳衣用手撕下自己衣角一块布帛,拆出裤管绷带的几条麻线,用皓齿“崩”的一咬,线就断了,丁裳衣即为冷血裹伤。

高风亮道:“他?”

唐肯拿火炬来照两照,一脸不解:“他……在哪里来着?”

冷血道:“他在土里。”

唐肯吓了一跳,忙用火炬照地上。

冷血接道:“他已经施用了另一个葫芦。”

忘忧在一旁哼了一声:“谁说的,和温泉放烟的明明是一个。我想射碎他腰上挂的那个来着,你又不让。”

冷血想了想,有些讪讪:“下次不拦你了,我以为是和当初点进世叔枪花里的青光一样。”几处被忘忧戳的生疼的穴道,痛过之后就再没事了,别说伤,连腿上的疲劳之感都消退了不少。

忘忧再哼一声:“下次我找无情要上一大把暗器用行了吧,省的你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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