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上辈子的事……”苏陌鹂猛地瞪大了眼睛,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于刹那之间轰然倒塌,她含悲茹痛的望着面无表情的尹鹤归,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你都记得?”
“我都记得。”尹鹤归倨傲的看着苏陌鹂,平淡如常的说:“一件事都没有忘。”
“为什么?”苏陌鹂脚下发软,头晕目眩的后退了两步撞在墙上。她强撑起理智看着尹鹤归,双目血红,嘶声问道:“你为什么不早说你记得我?你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因为你不值得我多言,更不值得陪你演什么相认的戏码。”尹鹤归声音清冷的说:“苏陌鹂,你我道不同,今生已无缘再做夫妻,你该明白了。”
苏陌鹂望着尹鹤归的眸子,其中不见伤感,更不见悲凉,他的神情淡如清泉,冷如寒风,无波无澜的看着满脸眼泪的她,毫无情意。
苏陌鹂紧紧地看着他的眼睛,希望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的无奈和哀苦,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只是乞盼的问道:“那当年我们为何会在渔村?你当时又为何那般的和善温柔?你现在有苦衷对不对?只要你告诉我,你有苦衷,我便愿意……”
“我没有。”
苏陌鹂看着尹鹤归的眼中写满了无情,他的肩背站得很端正,对于他做的那些残忍的事情,他没有一丝的愧疚和无奈。
他朗目望向清白的云端,平静的说:“江湖人没有说错,我的确是个残忍至极的人。苏陌鹂,前世是我骗了你。”
尹鹤归冷冷地侧目看向她,他周遭的冰寒煞气仿佛来自地狱,而他就是恶鬼本身,他道:“你该走了。”
苏陌鹂很害怕他这个样子,她突然发现她根本不认识他!不是因为他换了身份、也不是因为今天她才发现他真的如传言般残忍、而是因为他竟然全部都记得、却一直在骗她!
他在骗她……
那么,自她重生之后,她遇到的所有奇怪的事情,是不是都因为他骗她?
他说他们是孤儿,但她其实是誉峰山庄的大小姐。他说她手上的伤是被菜刀伤的,但其实是被醉翁山的长刀所砍。
他说他们夫妻本来就是普通的渔民、他说她早已嫁给了他、他说他爱她……
苏陌鹂很害怕,她怕他会一直如此,她怕他们将永远回不到曾经的渔村、曾经的安宁与美好。
恐惧如同汹涌而来的浪潮,击打得她无力站稳身子。苏陌鹂捂住了眼睛,缓身蹲下去,她已无力去想他到底有没有骗她,又到底都骗了些什么。
因为一想到她有可能会失去他,她就心痛的无法呼吸。她不能走,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走!
苏陌鹂抬起头,她的声音里夹杂着嘶哑的无措,藏着一丝绝望与无能为力,摇头挣扎道:“我不走……”
“来人。”尹鹤归不理她,朗声唤人。
“我不能走!”苏陌鹂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她蹲在地上,垂下脑袋不敢去看他,纤细的手凌空一晃,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袍,涩声恳求道:“鹤归,求你了,别这样……”
“哪样?”尹鹤归轻笑一声。这声笑好似一锅滚热的沸水,哗啦一下浇在苏陌鹂的心口,她不觉得痛,只觉得烧灼。他高高在上的站在她面前,冷笑道:“我原本如此,是你将虚假当做了真相。”
苏陌鹂试图将所有的哭泣都闷在心里,她咬紧牙关,一手抓着他的衣角,一手撑着额头挡住眼睛,哽咽突然从口中溢出一声,她连忙屏息忍住,声音嘶哑不堪的说道:“可是曾经你明明是……”
“曾经我愿意。”尹鹤归攥住自己的衣袍,猛地用力往后一扯。他眼看着苏陌鹂不肯放手,随着衣摆摔在他脚下。
她如此狼狈,他却仍能冷声说道:“你要记得,我给你制造的虚假,若我愿意,你的梦就在,若我不愿意,你便活该承受所有苦痛。”
苏陌鹂摔在他脚下,泪水一滴一滴地砸到他纤尘不染的长靴上。她不敢置信的抬起眼睛,眼前隔着一层泪雾,向他望过去时,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她勉强勾起笑容,哽咽道:“你曾对我说过,你我初见时,我对着你笑,仅因为那一次的四目相视,你就决定从此以后,春来秋去,夏花冬雪,你便爱我,山长……”她的话未尽,仰面看到他冰冷无情的神情,瞬时,她便知道已没有必要再说了。
他要爱她,才能有所谓的山长水远。
上一世他愿意。
他愿意骗她、愿意为她编织一场温柔又唯美的梦境、愿意在那个梦境里陪她山长水远。
可是这一世呢?
这一世,她坚定的他是否情深不改?
苏陌鹂看着他的神情,缓缓摇了摇头。
他太冷漠了,冷漠的好像摔在他脚下的人不是她,而是一个乞丐,一个不值得人去怜悯同情的乞丐。
她想站起来,可是膝盖早已没有了力气,她只能坐倒在地上,用手掌挡住脸,无力再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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