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刺耳的惨叫声响彻天空!

”走啊!走啊!“

跪于地前浑身抽搐,痛道换气不及一口气闷在胸腔,发出刺耳的连叫,一直到失声。也正是因为这一声痛喊,后方原本静呆的女人抬起了头,恢复清明的神智又在下一秒看到眼前的景象而疯狂。

”……“

”……“

肚子里咀嚼声渐小,吐出一串白骨的连体人把后仰的身子弯回来,正巧看见手舞足蹈嘴中喧闹的疯女人。疯女人见到对方注意自己,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惊恐,这一对上眼又将怪物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女人身上。相比倒地无声宛若死狗的夏寻语,这个家伙仿佛对于在角落里已经无路可逃的女人更有兴趣。

“抱……抱……”

它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张开双臂过去拥抱,脸上的笑容越发鲜明了。就在这时——它脸前忽然出现了一张鼻青脸肿的面孔,那双眼睛紫光大胜!两个怪的眼睛就这么对视到了一起!

是蜈蚣怪故技重施,但这回靠得近角度好,他的双臂与侧腹部千足紧紧环抱住对方。

那个中年人的头颅僵硬失去了动静,接下来蜈蚣怪胸前的长毛如足丝般攀爬延申,可是……一双干枯昏沉的眼球动了动。

老者半边身子侧着,打开了胸腹的食器。可以控制的另一只手奋力拉着对方往内扒,于是一只手又被含住。蜈蚣怪物侧腹千足用力一拔,一串仅剩着筋肉血条、红白交错的手臂出现在夏寻语的视野里。

与那断了的下半身如出一辙!

她此前一直侧着头倒在地上,观察这一切。而此时眼珠里更是有烈焰升腾,从比肉体更深的地方不断灼烧着每一寸神经乃至灵魂。或许是错觉,她感觉伤口已经愈合了不少,可是这并不代表着神经上痛苦有丝毫的减轻……这已经不仅仅是断臂处的疼痛,而是全身上下的麻酥、痒、被烧灼的伤痛。

肉体与精神就像是化作薪柴,投入到这无名大火之中。这份焰火也越来越光亮,映照出某些东西。可她并没有那份心情去慢慢体会,心中唯一能想的情绪在痛苦下少得可怜。

(都是因为你!)

眼珠瞪大,青筋毕露,身上的空气变得扭曲即将要升起火焰般的夏寻语快要失去意识,那一点点能够挪用的思绪变成了杀意,仅存的理智疯狂在燃烧。

接着。

怒火腾起于胸腔,又像是寂静的水面倾入了热油,她的目光被赤红充斥,她的四肢狂颤,生命喷涌——杀意沸腾!

“Wuaaaa!”

无能的怒火像是要撕碎四周,也要焚尽自我。在这股力量之下,夏寻语颠浮越来越剧烈的腿部一下上提,白皙而粗壮的大腿肌肉紧绷,脚掌下扣地面找准方位一滚,捞起西瓜刀后剧烈下压身段。整个动作流畅无比而精准有力,最后像是弹簧一样折叠下蹲。

唯一保留的左手手掌内扭那将刀横放触及地面,手臂深陷在胸前的柔酥间,伸直的手臂力道之大甚至在手肘出现了弧度一样,刀、小臂、大臂呈现“7”字型状,倾斜翘起的刀锋渐渐竖直,指向正前方僵持的二者。

在下一个瞬间,她拉着刀,刀划过夜空,飞掠而过带走了头颅。

“嚓!”

顺着惯性,无法控制方向的夏寻语重重摔入女人怀抱。那个疯女人的身子正面面对着半身人,一颗头颅冲天而起的画面让她呆滞,结结实实收下了这一撞击。

还好,刀在半空中就已经握不住了。虚弱的她躺在女人没有多少柔软的怀里,费力偏过头瞅向后方,看着自己做出的画面。

“假装我父亲的……垃圾……呵……咳咳!别动!”

凶狠但是中气不足的话让人感觉奶凶奶凶地,女人像是吓傻了或是理解到了,没有动。说出这一句之后,那股勃然的力气消退,浑身异象消失,被激起的千层浪在没有后继之力下只剩虚壳,终究要归于平静。唯一的一只能用的手也因为猛烈的撞击,前臂骨错位骨刺破开表皮,肩膀生疼。

(这是脱臼了?)

咬牙,人柱一样的她不安分地扭动身躯。女人任由她在怀里拱来拱去,见到她用腰用跨压着颤抖的手,费劲做出了一个不规范的国际通用手势。

湿漉漉的鲜红衣袖动了几下,并没有抬起来。

最终,夏寻语的嘴里传出一抹嗤笑。

(还是抬不起来啊……真遗憾。)

(这些怪物,就算连头都没有了,也不死吗?)

惊叹着虫类生物的顽强、去了头大部分生物已然还在动的事实,这张显露出来没有遮掩的脸一片平静。那只怪物到了这种程度都未死亡破碎成流光的话,那自己的生命,想必真的也要到了尽头了吧?

好冷啊……我现在会不会变得很白呢?

枯叶无风而颤,神采自燃,死亡的阴影无声无息浸入眼眸。瞳中一点红光无力地贴附在眼球上,就像是焚尽树木之后剩余的炭上余辉。

“#!”

(……?……)

(……)

(身体好轻……我浮起来了……吗……)

一只温润的手掌,一根冰凉的铁棍,两只手相互覆盖,在泥潭之中搅动着生机。

忽然之间,阻塞猛然不见。原本浑浊的触感一空,她的手垂落下来。

“呜——啊!”

橙色的光华围绕着两人,这些碎光就如同小行星带一样旋转着自身,渐渐没入二者身中。女人跪在地上,怀抱着夏寻语呜咽出声。泪水点点滴落在地上激起水滴,风声呼啸,她却越抱越紧。

冰凉。

直到橙色光华消失,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她的两只手臂想要缩小,又用力撑大。她有用她的感觉跟经验去调整着不同,可是毫无变化。

(呜哇……呜哇……)

婴儿的哭泣声隐约回荡在耳边,两个场景渐渐重叠,心中埋藏的画面一阵扭动变成了眼前所视所感。心脏抽搐如若针扎手撕,几欲碎裂。

轻轻放下,拾起刀来,矗立,转头。原本僵持不动、因为一方消失而失去控制,发生某种变形的双头怪物缓慢移动着身躯,似乎在适应身体。女人趁着这个时机冲了上去,手臂抬起,几个呼吸后才疯狂挥下。

六只眼睛对视,一双眼睛流泪。倾泻着某种感情的力量让畸变人被砍翻在地,然而怪型人的变化并没有停止:身躯连在一起的二者从厚度不同的胸腔交错的地方开始膨胀,像是海绵体变大一样充满了韧性。被砍的方位喷出鲜血,但很快就被其余发涨的地方挤压。

女人抽搐刀来,有些惊慌地退后。目视它逐渐变成一个肉球,变成小山,最后连头、手臂、腿都陷进肉里。

是的,没错,仅有肚子上地肉在不断变胖,骨骼与四肢完全没有变化。两人交界处地缝隙长成了一张开合地巨口,一边变大,一边像是打哈欠一样张开口来。

“嗯唔……”

光是一眼看去,这座仅有一张口器的肉山内腔黑暗无比,又有什么结扎在一起的东西搅动的声音传来,两只巨舍左右伸出,慢慢支撑起了整个一坨像摔在地上的肉色大便的身体。

“……”

随后膨胀的胸部化作一张跟泡发了的猪脸有一拼,不过是没有猪鼻子耳朵的头。五米高的怪物,半米长的巨舍紧贴在身上,弯曲而厚重,然后它……缓缓玩下“腿”来注视着她。

“XXX!”

“嗯咛~”

亲切用方言问候了一句对方,听见后面女孩儿出声的她大喜,西瓜刀一甩带着风呼啸插入巨兽嘴里,女人回头带着她就跑。那坨巨兽怒吼一声,巨舍一收,肥肉变得紧实,身子由“一坨”变成了“一团”,然后舌头顶着身子往前滚动,气势当真是不可阻挡。

女人带着夏寻语绕了个半圈绕道它身后。

“轰!”

球体肉弹砸入墙中,深陷于砖瓦种的怪物愤怒起身,出来时却已经失去了两人的踪迹。于是它疯狂旋转、最后朝着一个方向汹涌奔驰而去。

听着令人胆寒的怒吼,刘琳缩了缩脖子,拉了拉身上的人,再次往前爬取。

这里是下水道,托这破场景的福,并不存在什么老鼠蚊虫,就是稍微臭了一点。

内心中的感应稍远。

(这种感应应该是相互的。)

沉默了片刻,感受着背后逐渐回暖的温度,她继续负重前行。不过跟以往不一样的是,以前承载的是自己的痛苦,现在却承载着一个生命的希望。

实在是,好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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