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常德:那嫂子照顾好自己。

林常在:叫大哥。

林常德:嗯,大哥。

柳林风声,初夏的日出盖过了黎明,河岸边的牛车上坐着一个开启了在男人圈里斗智斗勇模式的女人。

牛车赶回染坊,院门前,林常在捡起一块石头:常德你帮我把这块石头带给昌元,让他摆在咱院门前。

林常德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林常在已经换了衣服进了染坊开工了。

赵家来人说如果现在还两袋,秋后还两代,那么秋后就要再加半袋才行。林常德做主就定了这事,唯独有盼着下半年的苞米能有个好收成。这耕地还要老牛,所以就又牵着牛去喂草了。

刨了麦茬,耕地播种,半袋面换了两筐米粒。

大地上旁人家地里的苗子已长的老高,林家的种子还没撒,刺眼的日头,将土地晒的干巴巴的。

林子进坐在垄沟里被耕地犯起的土灰呛的直咳嗽:叔儿,我说咱们吭呲吭呲在这干,可这一直不下雨,种子也下不了地,咱们不是白使劲吗?

林常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们顶着烟,先把坑刨出来,等真要下了雨,咱们就顶雨撒了种子,埋了坑。要是现在不挖坑,雨来了,咱们再刨坑可就来不急了。

林昌元:是啊!这东北的天就像这里的人,阴雨晴阳霎那间,说变就变,嘎嘣立脆!

林常德和林子进听这话,也笑得弯了腰。

说时迟那时快,很快天布乌云。

林昌元:一定是夏威锦在家给咱做法求雨呢!

哈哈哈,侄叔三人趁着这阵,很快刨好了坑。不到一个时辰,天降大雨。苞米种子粒粒入坑,这叫一个痛快!

苞米粒子都埋完了,坑也踩死了,三人拎着空桶赶着牛车回家,还没出地头就看到从山头那边走来一队人,男女老少都有,人群中还夹了一辆马车,一条毛驴,毛驴车上摆着家当,每个人脸上黑黢黢的尽显疲惫。

林常德:这看起来又向是逃难的,这一个月里,已经是第三批了,一定是南边又闹灾荒了。

林昌元:北国风光,荒蛮四野!这大东北总有他们安家的地儿。

过了几天地里的种子发了芽,绿油油的,放眼望去,劲是希望。

林昌元将弹弓子别在裤腰里,坐在门口,百无聊赖。用石子去仍那追着的鸭子满街跑的大公鸡。扔累了手往身后一靠,手被一块突起的石头搁了一下,他回头一看那不是娘让叔儿给带回来的石头吗。

一股子暖意涌上了心头,他边思念母亲,边用手去薅石头缝里挤出的野草,可试了好几下,那滑稽的野草也不脱根,他和其他的杂草置气就去薅平地沙土上长出的草,不费力气一下就拔出了一大戳。

林昌元在想为什么呢?这石头压下长出的野草真么顽劲!

他又想起那晚娘告诉他的话:他要忍,直忍到有能力反击,有能力踩别人在自己的脚下。

如果我要成为那颗小草,我就要承受来自比我重上千万倍石头的压力,直到有一天我冲出石缝,直耸冲天。

染坊里,马管家走在王夫人身边,后面跟着小邓子,王夫人春风满面,色露喜欢。

三人站在坊间,看着又一匹染好的寨子布送去发酵。

王夫人:马管家啊!这次你真是有功,要不是你出的法子,召回布匹重新上色发酵,产出质量更优的布匹赢回了主顾的信任,这染坊真就是危了。

这回你有头等功,说吧!我该奖你什么好?

王夫人故意将话音放缓,声音放大,为的就是这染坊有一心一意跟着王夫人做事,为她效命的,就少不了他的好处。

马六腆着脸:夫人,您和老爷待我不薄,我得的已经够多了,为夫人尽心,为染坊尽力那是我的本分,哪里还敢要什么赏?

王夫人:这可不行,这染坊伙计们都看着呢,这次功就记在你身上,来给大伙打个样儿,让伙计们都记得我们王家是怎么待下人的,这里是作坊,奖罚分明是要有的。

马六管家:既然夫人这么说,那么马六就和夫人讲一件事。

王夫人:你说。

马六:夫人说奖罚分明,那么咱们就要揪揪上次布匹褪色的事究竟哪个阶段出了问题,谁该对此事负责。

王夫人当然知道马管家指的是周福来,她虽然不舍,周福来自从接了刘师傅就不断出乱子,但毕竟他是娘家人送来的,心是朝着自己的。但现在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又不得不兑现。奖罚分明,周来福出了错就要受罚。

布匹入窖这事本就是周福来听了林常在的话和大伙一起操办的,但现在功头确让马管家抢去了,这还不算还揭了他的短。

周福来不善辩解,还没想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就被王家染坊给劝退了。

马六管家得意的眼神扫过整个染坊当落到林常在身上时,那眼神多了一层意思——警告。他在警告林常在,在这个王家,谁的气势都别想盖过他管家马六。

不留意的,把自己太当回事儿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剔除出去,这周福来就是他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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