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俞追问:“你说那人面熟,那你想起究竟是何人了吗?”
北余摇头,“没有。”
随遇缓缓地开口,“修士之间相互结交,不是师出同门,就是师门之间有所来往,再不然就是除妖途中偶遇,你可以好好想想。”
她杯中的茶已经被喝完,北余随手又帮添了一杯。众人看着二人的眼神有些微妙,但也没有追问。
北余捏着杯子,除妖?长信?反反复复,有些记忆似乎被拼凑出来了,他放下水杯,搁得响动有些大,“我想起他是谁了!习远你也见过他的,长信除妖。”
沈习远坐在角落一直在听他们讲话,北余这么一提,他回想着,半晌,他才微微一扬眉,低声道:“难道是他?榛阳内乱主谋韩裕?”
北余点头,“不错,就是他。”
江俞不解,“但当年榛阳内乱,应周启云的要求,参与事件上下几百号人全部当众被处死了,韩裕身为主谋,怎么可能还活着?”
北余道:“几百号人当众处决并不假,但以周启云权势和地位,来一招抽梁换柱也不是不可能。”
“他是榛阳内乱的主谋,还害死了周启云的师父,他为什么还要将此人留下来?”江俞一掌拍在桌子上,“陆掌门生前最是疼爱的弟子就是他,他这样做,置师徒道义于何地?”
“你错了,他比任何人都要看重这份师徒之情。”北余将他被江俞那一掌牵连倒在桌上的杯子立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周启云在入榛阳就是个要饭的,因为失聪,被人百般欺凌,是陆掌门见他可怜,将他带入门下,细心教导,才有了他这般成就,这份知遇之恩,让他对陆掌门忠心不二,他对陆掌门的生活起居照顾的无微不至,陆掌门吩咐的任何事他都会完成的漂漂亮亮的,可以说陆掌门在他心中就是一切,然而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被韩裕给害死了,他岂能不恨,在他心中,恐怕将韩裕挫骨扬灰千万次都不够。”
他继续分析,“这样白白杀了他又怎么能抵消他心中的恨意呢?所以他让韩裕活了下来,他将他困于玉珠内,整日百般折磨他,让他活着比死了还痛苦,这样,他内心的那股愤恨,才能真正得到平息。”
“只怕,陆掌门的在天之灵未必会感激他吧!”江俞不屑,觉得有些口渴,想给自己倒点水喝,却发现茶壶已空,她无奈,吩咐人再上了一壶。
北余冷笑不语。
江俞又问:“玉珠之事,我们该如何利用呢?总不能带着一群人冲上去抢它吧?”
北余眼珠子转了转,落在江俞身上,“丧期一过,你是不是就该举行接位礼了?”
如此没头没脑地一句,问得江俞一愣,她点头,“没错,不过我不打算办,亡者冤灵在上,我办这接位礼又有何意义?”
北余否决她,“不,你要办,按照章程,该请的人一个都不能落下。”
江俞不解,问:“为何?”
随遇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摆鸿门宴?”
北余点头。
江俞反问:“穆陵,榛阳已经决裂,这宴席他又怎会相赴?”
“正因为榛阳,穆陵已经决裂,你邀他参加接位礼他若不来,难免修真界人士不会嘲笑他,他如此在意名声,所以这宴他是一定会赴的。”
江俞又问:“周启云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接位礼背后所藏阴谋不小,他不会打无准备之仗,这样做是不是太冒险了?”
随遇回她的话,“本就是场赌局,哪有不冒险之说,我们比得无非就是谁的筹码更大一些。”
“那我们的筹码又是什么呢?”
北余眼睛一转,看向沈习远,嘴角露出一丝奸笑。
接下来的这几日,穆陵都在忙碌之中,丧期已过,江俞的接位礼已安排上了日程,穆陵分宗,外门弟子,通通被召回,宴席请帖发往各门派各派,细细察之,竟是要将整个修真界都搬过来。
修士们不免感叹,这江小掌门真是好大的手笔。尤其是宴请榛阳,更是他们津津乐谈的对象,他们愈发觉得这江小掌门的心思深不可测。
昨夜刚下了一场大雪,穆陵的多条道路都被封住了去处,为了不耽误接位礼,一大早上,外面就是一副热闹的场景,有除雪的,有圈地的,有运路的,让人觉得这雪下得也不是那么萧瑟凄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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