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不多一会,远处传来了钟声。

形势不利,月残刀已是杯弓蛇影被钟声乱了心神,寻着钟声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烛、光、影伺机而动,三条身影以诡异的身法朝他过来,只一个瞬间就已从三个方向攻来,速度之快使月残刀来不及出刀。

朝地上一滚逃出五六仗之外,背靠天水倒握长刀瞳孔收缩,眸中尽是痛苦之色。

一瞬间的交手,他虽然逃脱保住了性命后背却留下了一道约两寸长短的伤口白发也被斩落一半,被三郎之影握在手里。

影道:“差了半寸,你的运气实在是很好。”

虽已是必胜一战,但三郎脸上却见不到丝毫得意之色只有警惕和小心翼翼不给月残刀丝毫可乘之机。

月残刀的后背虽有伤口,却无流血,因为伤口已经被冻结,冰霜正在蔓延蚕食他的身体。

他体内的炎火与寒冰之毒抗衡,疼痛让他的五官都缩在一起,汗珠顺着脸颊、胸膛流下,已经分不清是冷?是热?还是痛?

夜之三郎也不急于进攻,任就小心翼翼的警惕着寻找最佳的机会。他们与月残刀是三百年的宿敌,知道虽已重伤,要杀他却还不容易。

而月残刀之外,河对岸还有一只狐狸和一个巫女,也都不是容易对付的。

他们的目的是刚降生的五莲峰巫门余家少主,跟他们一样目的的还有数不清的野鬼妖精,如果不保留足够的体力,必然落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下场。

月残刀也不能主动攻击,他要拖延时间。所以集中精神,忘掉背后伤口的疼痛,不给敌人丝毫可乘之机。

夜之三郎同月残刀交手之时,诸妖魔鬼怪也都安耐不住了,朝着防线猛冲,以血肉之躯接下白刃。霎时间鬼哭狼嚎、雾惨云昏,玄黄亦为之惊变。

长夜如歌,今夜此时唱的是一首丧歌,见者怯之,闻者哀之。

伊殇守在马车旁,隔着河水望着对面的月残刀眼角溢出泪水,伏在地上低低的哀鸣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在恶战的嚎啸声中,只有她自己听得见。

朝着河对面拜了三拜,转身去查看棺木。

她奉命守护马车内的巫女母子,距离马车最近的威胁就是这口棺材,须确保无虞。

棺木上的鬼纹又淡了一些,朱砂绳蹦的很紧,且有细微的寒气浸出。

在棺椁上走了一个来回,见到鬼纹虽然淡了,却还很完整,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走到棺尾的地方昂首挺胸坐了下来,凝目望着对岸,余光又不时去瞟马车一颗心被分成几半,揪成一团,各自纠结。

伊殇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怕。

她出生在五莲峰下,受余家阴翳庇佑修炼成形。一百年前被月残刀发现,因她并未犯什么业孽,可怜她修炼不易将她收入坐下。

一百年来她过得很安稳很舒适,修炼虽有很大长进,却只做过导人向善的事,从未动过杀念。而今大敌当前,两只爪子究竟能不能掏出敌人的心脏她也不是很有自信。

伊殇深感无力,内心在挣扎着,祈祷着。

丑时过半,双方交手已经半个多时辰恶鬼妖精之辈突破了第一道防线。距离夫人和少主又进了一步。

月残刀和夜之三郎始终胶着不战。

夜幕虽然已经过了大半,但距离黎明尚有许些时间。夜之三郎并不着急,他们在等,等其余的恶鬼妖精攻破防线,月残刀顾彼失此之时。

月残刀的心紧紧的揪着。战况恶化的速度比他预料的要快,那些个恶鬼妖精好像被什么操纵着,完全不再乎灰飞烟灭的下场。

月残刀和夜之三郎都看着这边。

三郎之影道:“你现在可以走。”余光瞟了一眼月残刀,继续道:“大势所趋,即便再搭上你这条老命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月残刀沉默着,默了好一会。道:“五莲峰尸骨堆积起来的,巫门余家的大门是鲜血染成本座在,长刀在,半点不退。”

三郎之影冷笑两声,不再说话。

月残刀道:“倒是你们,为何还不动手是有什么该来的人未到吗?”

三郎之影摇头,道:“都已经这时候了,该来的早都已经来了。”

月残刀笑了笑,问他:“那你们还在等什么?”

三郎之影看他一眼,道:“等你顾彼失此,分心乏术之时。”他的声音冷静、平和,没有丝毫的得意或者心急。

三个妖精的心思,月残刀当然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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